“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但他眉间的阴影已散,或许压根没把他当一回事。顾文曦也明白自己不是干活的料,知趣地往边上站了站:“这可是——你不让我做的啊?”
“你别在这妨碍我就行。”
顾文曦走下楼梯,回头见那人侧身蹲着涮洗布巾,一揉一搓,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细致。
擦个地板而已,需要这么认真吗?顾文曦无法理解,目前就两个人住的房子,有何必要打扫得一尘不染。
不过因为地板的事惹得杜云砚不快,傍晚吃饭时顾文曦也没见着对方,饭菜摆在餐室的桌子上。那个人像故意躲着他没有现身,留了纸条让他自己加热,并交代清理碗筷。
杜云砚应该才离开不久,饭菜并不凉。看来他不仅一个人完成了清扫,还独自准备好晚饭。顾文曦想起上午自己的“豪言壮语”,心里有些愧疚,但是现在对方连个影子都不见,只能另找机会帮他做事了。
第二天,顾文曦便等来了他的“机会”。他在杜云砚跨上摩托车、准备出门之际把人拦下来。
“我去镇上买点东西,”杜云砚冷淡地说,“你自己待着吧。”
“买什么?”
“米,面……其他吃的。”
顾文曦猜到他心里不耐烦,或许出于良好的教养,仍坚持解答自己的疑问。
“你骑摩托车买得了那么多吗?”
“没关系。”
“坐我的车去吧,”顾文曦随口一提,“车放着也没什么用。”
杜云砚的神色稍显动摇,但没有立刻从摩托车上下来。
“正好我也没去过镇上,你就带我去逛逛吧?”他趁热打铁道。
“没什么好逛的,”杜云砚从车上下来,“只是买东西。”
“好,我明白,那咱们就去买东西。”他的手十分自然地虚搭住杜云砚的肩膀。杜云砚默默上前两步,与他拉开些距离。
顾文曦不怎么在意他的生分,径自来到车边,拉开副驾的车门:“上来吧。”接着绕到驾驶座那边。
路上,顾文曦的右手抚在方向盘上,想起先前的疑惑:“你没有开过车吗?”
“没有。”杜云砚毫无犹豫地答道。
“那你怎么会换轮胎呢?”顾文曦惊讶地问。
“因为我看别人换过一次,还帮了点小忙。”
“看一次就记住了?”顾文曦松了些油门,汽车慢慢悠悠地在乡道上行着。
“又不是多么难的事。”
“我怎么觉得很难。”顾文曦稍微加快车速。
杜云砚的眼睛朝着窗外:“毕竟你连擦地板都不会。”
顾文曦:“……”他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地板的事。
开车到镇上用不了几分钟,但也确实如杜云砚所说,没什么好逛,景致不如村里,人来人往,多了几分杂乱,主要买东西方便。
他们去的超市在一条主路上,大红门脸金字招牌,要多俗艳有多俗艳。车位不好找,根本没有专门的停车场,有些摆摊的还占了路边的道,得亏顾文曦的停车水平高,成功挤进一辆面包车和皮卡车之间。
超市里的面积不大,都是些吃喝和基本日用品,跟大城市的卖场没法比。
“你买这么多啊?”顾文曦看着渐渐堆高起来的购物车,光米就买了好几袋。
“要帮别人带一些。”
“谁啊?”
“胜伯,”杜云砚又拿了桶油放在车里,“就是那天你碰见的老伯。”
“哦……”顾文曦记得那个热心肠的老人,要不是他叫来杜云砚,自己的车还不知道怎样呢,“你和他很熟吗?”
“邻居,”杜云砚继续往前推车,“村里人基本都挺熟。”
“那倒是。”小地方不像城市里,同栋楼里住的人一年都不见得能打几次招呼。“哎,今天幸好我开车来吧?不然你哪能买这么多。”
杜云砚略一撇嘴:“如果我自己来,少买一些就行了。”
“嘁,”顾文曦不屑,“你就不能承认一下,我也有有用的时候吗?”
“嗯,你有点用。”杜云砚敷衍地说完,走向卖肉的柜台。
负责称肉的师傅大概认识他:“老板,过来了啊?”
“嗯,”杜云砚略向前探着身子看了一阵,“麻烦切一块腱子肉。”
顾文曦连忙上前:“你平时不是吃素吗?”
“你不想吃肉?”杜云砚说,“后天就是周日了。”
顾文曦终于想起周日开荤的事,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民宿的客人了,住宿费还没着落,哪吃得起肉。
“那个……我不用了,”他拉住杜云砚,对切肉的师傅说,“不好意思,我们不要了。”
“你真不吃了?”杜云砚疑惑地问。
“不用,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顾文曦努力做出不给人添麻烦的乖宝宝模样,“不必考虑我。”
“那好吧,”杜云砚也很干脆,立即推车转身,“可以回去了。”
两个人从超市回村,直接把车停到胜伯的家门口,杜云砚让顾文曦下车一起帮忙送些东西。
胜伯的本名叫云胜,家里也是栋独立矮楼,楼前的庭院草木繁茂,一只花尾大公鸡神气地溜达过草地,尖嘴往地上一叨,叼起个小虫吞下去。顾文曦怀疑每天早上听到的打鸣声就是这只公鸡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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