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暂关,他们只好先回学校。
江从舟开了车来,他很绅士地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赵敏觉得他不是想送她们,他就是单纯的想送槐星一个人。电灯泡做还是不做,这真是个好问题。
槐星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赵敏本来想给这对离异夫妻留出空间,但高颜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硬生生将她拽上了车。宴臣也厚颜无耻跟她们挤进后座。
槐星:“……”
槐星迫不得已坐上副驾驶,她深深呼吸几口气,给自己一遍遍洗脑——
没关系,把他当成某个关系好的兄长。
又或者是比较熟悉的学长。
那些爱过恨过的眷侣,分手后才会老死不相往来。
她和江从舟,连单方面纠缠都没有。
好聚好散,还能当普通朋友。
车子启动后,响起几声尖锐的滴声。
江从舟侧过身弯下腰,低垂眉眼,矜贵傲气,他一声不吭,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近在咫尺的距离,将空气都变得滚烫。
槐星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如春风拂过,沉静清冽。
她感觉自己的嘴巴又开始疼了,其实江从舟咬的也不重,她抬手摸了摸嘴角,也不好意思去照镜子。
江从舟观察细致,余光瞥见她的动作,问了句:“还疼?”
槐星的耳根子都烧了起来,不想回答他。
江从舟好像忘记了车里还有别人,坦然淡定的语气,同她道了歉,“抱歉,今晚是我没控制住自己。”
槐星:“……”
赵敏后悔上车了。
她不应该在车里,应该滚去车底。
幸好开车回学校的路上,江从舟没有再作声,车里陷入了诡异又尴尬的静默。
赵敏如坐针毡,半路就想主动滚下车,哪怕自己走路回去也比在车里受这种折磨要好。
终于,到了校门口。
赵敏迫不及待下车,高颜和宴臣几乎也都坐不住,天气不热,各自都冒了汗。
槐星解开安全带,拉了拉车门,中控锁啪的一声锁上了。
江从舟的手指轻轻按着她的下巴,借着车里昏黄的灯光,仔细端详着她的唇瓣,细细的伤口并不明显,但还有留了个血痂。
男人眉心微拢,指腹轻轻抹开她的嘴角,声音里听得出真心实意的歉疚,“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江从舟自己也很苦恼,对她总有种不能为人道的控制欲。
想看她破碎被困在自己的怀中。
这种念头多多少少有些不对了。
槐星面对眼前这张脸,屏住呼吸,缓缓挥开他的手,强装镇定,“我想下车。”
江从舟解开车锁,“抱歉。”
槐星下车后恍惚了一阵,跟着赵敏他们往学校里走。
赵敏挡不住好奇心,“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交代!”
槐星抬头看着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像要对她言行逼供。她烦躁道:“我也不知道。”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问:“你们说江从舟是不是喜欢我?”
宴臣:“……”
高颜:“……”
江从舟不在场,槐星终于不用再装加淡定:“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亲我?!”
宴臣跳出来贱兮兮的说:“男人,欲望上来了,谁都能亲。”
他伤口撒盐:“认清形势,放弃幻想。”
槐星心里冒出的一簇火苗刹那间熄灭了。
兜头的冷水,毫不留情浇凉了她的心。
即便江从舟现在对她有了一丁点的喜欢,也太太太微不足道了。
虽然槐星放弃了幻想,但依然气的想打宴臣,她追上去要揍他。
宴臣拔腿就跑,边跑边用言语挑衅她,嘲笑她腿短。
槐星动作灵活跳到他的背上,“我要你好看!”
宴臣嬉皮笑脸背着她,胳膊牢牢架住她的腿弯,故意加速往前冲,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你是不是要死啦!!!”
隔着铁质栅栏,江从舟看着这几个年轻人打打闹闹经过小道。
灿烂的、聒噪的、像烈日,像盛夏。
江从舟的眼神暗了暗,过了很久,他摸出手机给宴序打了通电话,极度敷衍的态度里混着几分冷冷淡淡的不耐烦,他的语气非常强硬,“让你弟弟离槐星远点。”
第34章 你能不让我赔钱吗?
电话里的宴序遭了劈头盖脸的斥责, 又好笑又无辜,“跟我说没用,我管不住他。”
况且他弟弟和槐星从小关系就好, 吵架打闹,第二天就能和好。
宴序没当回事, 漫不经心开腔道:“他俩青梅竹马,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江从舟坐在车里抽烟, 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他很清楚自己内心的躁郁烦闷不是占有欲在作祟,刚才的画面也并非不痛不痒, 他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离婚这件事不出自他的本愿。
从心底还是排斥的。
只是江从舟在槐星面前当惯了脾气好的人, 不愿多为难她。更不会把在工作上那些残酷可怕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江从舟淡定吐出烟圈, 用非常冷漠的语气吐出几个字:“我确实没注意, 那就从今天起让他滚的远一点, 可以吗?”
宴序一改方才的懒散,“你自己去和他说。”
江从舟扯起嘴角,冷声反问:“你确定要我去警告他吗?”
宴序总比别人要多了解江从舟的性格, 好说话是假的, 温和的个性也只是面对不重要的人和事,动了真格又冷又狠。
惹不得,也惹不起。
发了脾气, 谁也担待不了。
低气压之下,宴序改了口, 态度良好,“我一会儿就和他说,确实和有夫之妇走的太近很不像话。”
宴序还不知道江从舟已经和槐星领了离婚证,毫不知情在男人心上捅了一刀。
江从舟面无表情望着窗外静谧的月色, 沉默半晌,他说:“离婚了。”
他用冷淡的态度平静说出这三个字,四平八稳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虽然宴序前些日子已经听江从舟提起过这件事,真尘埃落定还是有些唏嘘,“离了也好,各不耽误。”
江从舟的声音夹杂着三分不耐,“离婚了她也是我的妻子。”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不愿意离。
宴序顿时来了精神,“你真喜欢小拖油瓶啊?”
气压低沉,他立马改口,“槐星。”
江从舟早过了年少轻狂的岁月,喜欢还是不喜欢,至少能分的很清楚,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淡淡的:“你觉得我会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结婚吗?”
一方面是责任。
宴序这几年一点都没看出来,不过江从舟成年之后情绪就很内敛。
因为工作,也不可能让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宴序忍不住说:“我还以为你和乔向晚……”
江从舟打断了他的话,确实搞不懂他们这些人的脑回路,“和平分手,听不懂吗?”
“这不是你后来好几年空窗期,我们就都想多了。”
江从舟气都给气笑了,“分手后没遇到喜欢的人,所以空窗,和乔向晚没有关系。”
他一贯是宁缺毋滥,学生时代的恋人,分开了就是分开了。
何况是他主动提出分手,不合适的两个人,没有结果。
挂了电话后,江从舟坐在车里发了很久的呆,抽掉了半盒的烟。
车里的装饰品还是从前槐星亲手挂上去的,一个幼稚的小金猪,上面刻着“一路平安”四个大字。
浓稠的月色照着男人的侧脸,生着病气色多少有些苍白。
江从舟脑子里还是方才宴臣背着槐星横冲直撞的画面,正值青春岁月的少年少女,比每年的盛夏还是炽热。
他们热情、赤忱、天真,拥有比烈日还灿烂的笑容。
他们还很年轻。
江从舟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槐星在他面前有那样活泼的笑,热烈又生动。
他忽然间被一种说不清的遗憾所笼罩。
他比她大了几岁,早就过了陪她肆无忌惮胡闹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