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公安局里装不知道,还不是怕你想不开,怕你赶着去投胎。你要是消失了,他一定很伤心,那你也很伤心吧。”
“那种滋味,可真不好受。”
许乘月犹豫了一下,看着她颤抖的手,递给她一只打火机。
失去曾经得到的东西会是什么感受?当他失去身体只剩芯片维系的灵魂时,还能体会到绝望与痛觉吗?
可能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也可能永远沉浸在他自己的回忆里,不知不觉站在真空地带。
“总会有伤心的时候。”他注视着窗外说。
医院外聚集了大量人群,抗议瑞和医院为智因生物提供实验场所及设备人手。
玻璃窗上贴着大字报,医院门前拉起红色的标语。少数医护人员穿过人群低调地进入医院内,旁若无人地开始自己的工作。
这样的事情最近每天都在发生,仿佛整个城市,整个世界都在讨论,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智因生物具体做了什么,不知道受害者们的遭遇,不知道世界已经悄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小小的硬盘被林想容抛向半空,然后单手抓住。她的表情渐渐趋于平静,打了个电话跟那头的人说:“ai侦探的原型资料已经到手了,让戴院长的家人回去吧。”
然后轻笑挂断电话,玩笑的语气跟许乘月说:“你好歹也做过警察,盗窃重要机密文件,知法犯法。”
“是,知法犯法。”他身形笔直,靠墙而立,爽快地承认。
“你不也囚禁威胁他人,实验室的密码和权限就是这么拿到的?”
“对,就这么简单。”林想容活动了下手腕关节,穿好披在身上的大衣:“我和你不一样,这种事,我做的比较多。看在我们不浅的交情上,给你个忠告,最近都别出来见人,很快你就会变成追杀的目标。我是舍不得让你死,我们万老板也不舍得。”
“但也没办法天天看着你,还是让你的男朋友去保护你吧。”她把遮脸的头发顺到而后,眨了下眼说:“陆永就怕你恢复原来的记忆,你坠楼以前,一定知道了他致命的秘密。”
“我还真想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摊开双手看着手心的掌纹,轻轻握拳想抓住点什么。他所有的记忆都被人为修改过,那些记忆模糊不清真假难辨,反而只有梦是真的。这几个月来,他试图通过那些断断续续的梦还原那天的经过,真相呼之欲出,却避而不见。
按照这个进程,过不了一个月,应邗就会被释放,智因生物只需要遭受公众的谴责人力道德的批判,而陆永,甚至不会出现在法庭上,因为没有任何指控他的罪名。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有一天陆永们面对镜头面对公众,笑容满面地反驳着批评与指控。
他们会毫无羞耻心地挺直腰板,轻蔑地抬头,嘴里满口仁义道德科技进步,脑袋里都是私情权力,叫嚣着如何冲破伦理改变世界。
“他们的每一条生命,都是为医学发展,科技进步做出的伟大贡献。我只怨恨生命的脆弱,医术的落后。”
“我们只是研发具备人类大脑功能的ai芯片而已,这不违反法律,这是科技的突破,预示进入新的智能时代。”
用最温和的面孔,最狰狞的内心,说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单独来看他们好像谁都没有触碰到法律的高压,他们的狡辩合情合理毫无漏洞。
只有许乘月,只有他自己的存在,他的声音,能昭告天下,他们企图违法改造人类,违背伦理与道德,践踏人权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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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嘟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怎么今天一直关机?”顾云风每隔十分钟就去个电话,从早上接到陆永的报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许乘月居然就没开机过?
再不开机,他真的要怀疑许乘月是不是昨天夜里偷偷跑出去偷东西了。早上醒来的时候许乘月就没人影了,他本以为对方是早起早上班去了,可刚刚在学校里问了一圈,都说许教授今天没来。
他跑哪去了?
顾云风开着车行驶在一路通畅的高架桥上。今天路况出奇的通畅,他都不怎么踩刹车,一路直行,开到瑞和医院门口。
“顾队……你确定在这能见到林想容?”舒潘指着冷冷清清的街道说。
“对啊,江海不是前几天病危过嘛,好不容易救回来了,总要有人照顾。”顾云风漫不经心地说着,打开车门径直朝住院部走去。
没走几步就愣在原地,望着拉起的横幅沉默不语。
“靠,我看外面那么冷清,还以为他们今天不上班。”舒潘摘下掉自己头上的一片落叶,丢到路边的花坛里。
“这样还能上班吗?”他戳了戳顾云风问。
“当然,医院不和我们一样么,一年365天,每天每时每刻都得有人。”
说着他找到保安,走侧门进了住院部。
江海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主治医师说两天前他突然脑部血管破裂导致出血,紧急手术后算是保住了性命。家属的意思是过段时间再转回普通病房,先观察下情况。其实他本身就长期处于昏迷状况,新的后遗症完全未知,压根观察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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