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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线直直盯着老妇人。须臾,老妇人目光一闪,躲开了红线的视线,她捡起篮子站起身,仿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慈和笑了笑:“姑娘莫不是睡迷糊了,昨夜那么大动静姑娘都记不得了?”
    “哟,快午时了。”老妇人望了望天,“姑娘先回屋里歇歇吧,过会就午饭了,婆子去将野菜洗洗,我们山里头就这野菜好吃,还鲜嫩。”
    说罢,老妇人便自顾自拐进院子,往厨房而去。
    红线看着她匆忙走掉的身影,静默半晌,也站起身来,拎起篱笆下那只空碗,一脚跨过篱笆,落进了院中。
    她背着手慢慢往屋那头踱步,经过厨房时,顺道偏头往里瞧了一眼。
    此时老妇人刚放下菜篮,将野菜全都浸到了清水里,正一棵一棵择着菜,剔除烂黄的部分。动作自然流畅,像极了普通农妇。
    “啧……”红线边看边摇了摇头,也没进去放碗,抬头看了会儿天边的云后,径自慢慢踱回屋里。
    第37章 鬼打墙   “这村子,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外……
    吃完午饭, 喂完小瞎子,简单为小瞎子罩下一个结界后,红线就拐出门闲逛去了。整个村子坐落于山脚不远, 内里结构简单, 多是农户,没见有什么富庶人家的宅院。唯一奇怪的, 是她从老夫妇家出门逛到村口的这一路上, 村民见她,避如蛇蝎。
    “大仙,”老鬼从出门就一直跟着她,“这一路上,您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
    当然有,但红线不想掺合其中,对老鬼的话佯装不觉。老鬼见红线不理他,尴尬一下, 还是厚着脸皮凑上前来。他先是神秘兮兮道:“这村子, 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外人进来了。”
    红线站在村口往外望,今日阴天,天空大地一片乌蒙,深秋的草地是一片枯黄之色, 远远的,还能望见两只灰兔窜进洞里。再远点, 是乐阳城门口的方向,昨夜她和小瞎子便是从那里而来。
    这村子偏僻, 却离乐阳不远,怎么也不该整三年无人经过。
    老鬼道:“也未有村民能离开这个村子。”
    红线心中一顿,可不待她细想, 老鬼紧接着又说:“大仙您是这三年里唯一进来村子的人,村民见您眼生,又见您从那对老夫妇家方向过来,许是将您当成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凡人说话着实有趣,鬼便是鬼,为何避鬼字不谈,非要强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红线笑一声,斜眼过去:“凡人道鬼不干净也就罢了,你这只鬼,也觉得鬼不干净?既如此,那你认为你此刻干不干净?”
    老鬼没想到红线如此纠结于这些口头称谓,刚想辩解,却被红线截过话头:“你既想说,那便从头至尾将这村子的事情说与我听,莫要拐弯抹角只说一半。三年无人进出此村,你当我什么都瞧不见吗?或许昨夜赶路匆忙我未曾察觉,而今站在村口,这偌大一个鬼打墙的罩子谁能看不见?”
    昨夜变化诸多,红线赶路匆忙未来得及留意周遭,但经历昨夜的波折和今日村中村民的异样,她再傻都察觉到这村子的不同寻常,于是放出灵识往外一探,就摸到了一层雾蒙蒙的壁障。然而她昨夜赶路一路走来畅通无阻,甚至一点异样都未曾察觉,显然这壁障对仙人无用,现下再结合老鬼方才所言,此壁障应该是阻拦凡人之用,乃鬼打墙是也。
    老鬼被红线的话堵噎住,他知晓这村子的鬼打墙对红线不起作用,却又不想红线早早离去不管村中是非,只好匆匆开口解释:“大仙,这鬼打墙——”
    然而刚巧这时一群村民从村里赶来,乌泱泱一片,各个手里都紧握着一把铁锹类的农具,他们簇拥着中央一位老人赶到红线跟前,打断了老鬼的话。众人面上不善,由老人开口交涉:“姑娘,我乃此村村长,你是何人?何处来?何处去?而今到我们村子有何贵干?”
    红线将一干人打量而过,见都只是凡人,便不想多生是非,于是面上一下子陪出笑来:“村长有礼,我是一名过路人,从乐阳而来,途径此处借宿几日,不久便离去,多有叨扰,望请见谅。”
    不想,她话一落,一干村民的面色忽地沉黑下去,所有人面上更加警惕,更有甚者往前逼近一步,手中的农具险些戳上她。红线后退躲开,面上装出不解:“村长,你们这是?”
    村长注意到红线身下的影子,半信半疑排除了红线是鬼怪的嫌疑,不过即便如此,他面上的警惕之色依旧不减:“姑娘从村外而来?敢问姑娘,如何进的村子?”
    老鬼口中,此村三年无人经过,村内村外没有人能穿过鬼打墙,如此异状,生活在村子里的人自然早已悉知,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一个从村外而来的她,必然受所有村民怀疑。
    红线眨了眨眼睛,依旧满脸的“不解”:“村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从村外而来,走的自然是通往这村子的一条路进来的。”红线回身指向村外远处乐阳的方向,“喏,便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村长才察觉到自己问话的方式太过诡异,只好同红线解释:“我们村子虽近乐阳,但位置偏僻,往年行商的旅人都不常在我们村子逗留,姑娘从村外而来,想来对我们这小村子不甚了解……实不相瞒,姑娘从村口这里往外看,虽看似平原一览无余,但实则隔有壁障,无法通行。”
    “壁障?”红线合时宜地装出一副惊讶形容。
    红线装得真切,村民们朴实,见她脸上表情不假,对她的怀疑和警惕渐渐消减。
    村长继续道:“我们都不知那是什么,长久以来受其所困,只得以壁障二字称呼。只因我们村民这些年间几次三番出村,每每行至那里便不得再进。据折返回来的村民所言,他们一踏至那里,眼前便白雾蒙蒙,识不得左右,辨不清方向。如此,到如今我们村子已经整整三年无人进出了,其中家家户户在三年前去城里做生意的子女们,至今毫无音讯传回,着实令人焦心。”
    红线努力表现出一名普通人该有的惊诧反应:“三年无人进出?可我昨夜前来,一路畅通无阻,并未遇到村长口中的壁障啊!”
    村长听红线这样说,额上的褶皱沟壑加深几许,他唤来一名村民,命他出村往外走,直到这村民在不远处再次停住,随后不分方向原地打转,所有人的期望再度落空。
    村民折返回来,村长叹道:“依旧如此。”
    这世间的神鬼之事向来都不能以常理度之,想来这位姑娘只是碰巧闯进来的。又许是他们村子招惹了什么鬼神才引来这般诡异之祸?
    至此,谁都不敢再提出村一事,老村长也打消了能出村的希望,直到他忽而想起方才村民赶来找他时上报的一件事,他看向红线的眼里再次显露警惕:“据我们村民说,姑娘方才是从山脚那边的农舍过来的?姑娘莫不是借宿在山脚下的那对老夫妇家?”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才松缓不久的一根弦再次被拨动,在所有人心中发出刺耳的一声“铮”!刹那,在场所有村民的脸色全变了。
    红线尽量维持住平常,表现出无害:“我昨夜携幼前来,见各家各户都已闭门熄灯,不好打扰,只他家烛光未灭,便上前敲门借宿。”
    红线不动声色地将每一个人的表情打量过去,见他们无一不是一副黑出墨的脸色:“怎么?他家有何不妥?”
    话音落进人群里,无人应答。
    半晌,村长僵硬回道:“并未……不妥。”
    红线不信。但这些人在听完她的话后,各个表情都变了,明显不想再跟她攀扯,一个个的都按捺不住地想离她远点。独村长还好心地留下一句忠告给她:“虽不知姑娘是如何进村的,但若姑娘能出村,便尽早出村吧。莫要……莫要在他们家……村子逗留过久。”
    说完,一干人立马避她如蛇蝎般一哄而散了,家家户户再次关紧门窗,闭门不出。
    而待周围人走完,红线面上的笑终于淡去,她站在村口,面无表情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村头小路,喊出老鬼:“老鬼,接着说,这鬼打墙如何?”
    老鬼闻声从旁边显出形来,好在今日阴天,见不到烈日,他鬼体虽虚但也能在白日行走。
    幽幽的声音一如他现下隐隐绰绰的身形:“这鬼打墙,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在村外的,便就是黑雾出现的那年。”
    黑雾原名不叫黑雾,黑雾只是红线给他取的一个代称,黑雾原名虞乐枫,是凡间黑道来自域外一支门派的长老,便就是先前老鬼口中那支以蛊毒催化人体经脉以改善弟子练武体质的门派——银月教。
    该门派擅蛊炼毒,极乐于炼制或研制改造人体的稀奇古怪的药品或方式,虞乐枫便就是其中之一。他生前,进行了一个令他整个门派都无法望其项背的研究——研制药人。以万毒万药侵蚀人体,毒虫作引,将毒素、药性穿针引线,流经人体每一道血脉经路,以达到百毒不侵却又全身皆毒的体质。
    “百毒不侵?”红线听着矛盾,打断老鬼,“却又全身皆毒?”
    老鬼点头,红线疑惑:“就算我不通凡间药理,但我也知晓,各类药物相生相克,以万毒万药侵蚀人体,环环相扣间,怕是稍不慎,这活人便被药理相冲给毒死了。”
    老鬼道:“大仙所言不错,便就是因此,此项研究艰难,活人身体无法承受,所以在最开始,这项研究是以死人之身炼制的。”
    红线闻言皱眉,抬头张望村后深山,深秋树木叶片凋零,但整座山中也不乏一些常春树,零落的灰绿点缀在山间,放眼望去,深深又幽幽。
    老鬼适时说道:“失败的炼制体,便就抛尸在村后深山之中。”
    红线想起昨夜黑雾底下那一双眼,不解道:“虞乐枫是这样的人?”
    老鬼闻言一顿:“他是这样的人。”
    “哦?”红线挑眼看回老鬼,“你同他这般相熟?”
    老鬼忽地僵硬,红线笑笑,转开目光:“那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搞成了那一幅模样?还有这村子……”
    红线的视线从村里一扇扇紧闭的屋门上划过,轻飘飘的语调带出一串极轻的语句:“气息干净,村民康健,如何也不像是一个频繁闹鬼的村子啊。”
    她再傻,也不会明知“山”有鬼,偏向鬼“山”行。
    鬼打墙鬼气浅淡,她忙着赶路容易忽略,但若是频繁闹鬼的村子,却没这么容易逃过她的眼睛,她也就不会带着小瞎子往这鬼村里闯。
    要说这世上有一件极适合容纳鬼气的容器,那一定是人体。人体是一个奇特却神奇的东西,便就如那句佛语,一念成佛一年成魔,凡人身体吸纳妖邪之气容易引发邪念堕魔,而吸纳纯净仙神之气,又易结成仙缘,在修仙一途往往比旁人更有成仙之望。所以若这村子真频繁闹鬼,她如何也不会在方才那些村民身上看不到半分鬼气,除开所有人面上的恐慌和警惕外,他们身体无半分异常。
    这才是最最怪异之处。所有村民的言行举止无不在告诉她,他们这三年内受鬼怪侵扰严重,可她的双眼又告诉她相反的事实。
    红线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便不愿再想,转而将视线睇到老鬼身上,等他解释。
    老鬼:“人死,魂魄无所依无所附停留在原地,即便后来尸体被运走,人的魂魄也会一直被禁锢在那一片地方,非外力很难移动。所以当虞乐枫躲来这村子私下研制药人时,从外运来的尸体,只是尸体而已,并未带来其本体魂魄,此山山林的鬼怪并未增多,所以又何来村民们表现出来的经常闹鬼之说?”
    红线也是这样想的,但便就是如此,这村子反而愈发让人看不透。
    老鬼叹息一声,道:“只唯独在虞乐枫成鬼后,闹了那对老夫妇而已。”
    红线并未出声打断,由他一人继续说道:“虽虞乐枫伤天害理钻研炼制药人之法,但那对老夫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知他俩来源,却亲眼所见,他俩合力以万千蛊虫将虞乐枫啃噬殆尽,才叫他成了如今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而这鬼打墙,便就是在那时罩下的,想来是他死得凄惨,怨气太盛,以致将整个村子都囊括其中了。”
    “老夫妇杀的虞乐枫?”红线不解,问道,“他们为的什么?”
    老鬼道:“当然是炼制药人之法。”
    红线皱眉,然而不待她细想,她忽而心神一阵震动,一股绵绵细丝般的感应从山脚方向传来,她瞬时眉头紧皱。
    ——有人越过了小瞎子身上的结界!
    第38章 风起   凡人都言,神仙救苦救难…………
    没有半分迟疑, 红线周身灵光一晃,几息间回到农舍,出现在小瞎子的房间里, 冷眼看着床边那人正舀出一勺米汤, 往小瞎子嘴边送。
    而就在木勺刚贴上小瞎子唇的同时,红线冷不丁出声:“婆婆。”
    床边正给小瞎子喂食的老妇人吓了一跳, 手中一颤, 木勺落地,“啪”一道清脆的响声。
    红线走过去,将木勺从地上拾起:“午饭刚过不久,我已喂过他吃食,婆婆怎的又来喂?饶是小婴孩再能吃,这般喂食也容易积食的吧。”
    说罢,红线将手里的木勺搁至床边,伸手将小瞎子抱起来, 理了理他微散乱的领口, 压严实后,指腹掠过小瞎子唇瓣,不动声色地将上面沾染上的米汤狠狠抹掉。
    老妇人未察觉异常,干笑一声:“姑娘不是出门逛去了吗?怎这般快便回来了?姑娘未当过娘, 许不清楚,这般大的孩子便就该少食多餐, 他胃小,装不了多少, 没一会儿消化干净便又饿了。老婆子见姑娘未归,便擅作主张熬了碗米汤来喂他,婆子这也不是怕娃儿又饿了吗。”
    “如此, 那倒是多谢婆婆了,是红线思虑不周,不过现下红线回来了,那便将碗给我吧,我来喂他便可。”红线伸手向她讨要手里的汤碗。
    老妇人见之停顿片刻,随后自然地将汤碗递给她。红线端着汤碗瞧着米汤里面细白糯软的几粒浮米,吹开汤面上的热气,漫不经心再次开口:“婆婆总说我未当过娘不知其中路数,那想必,婆婆这把年纪,定是当过人娘亲的。”
    “嗯——”红线抬轻音调,瞧着米汤歪了歪脑袋,而后抬起头,将屋里的摆设打量而过,“那婆婆的子女呢?莫不是同村里其他人家的子女一般,出村进城做生意去了?”
    几乎是一瞬间,老妇人变了脸色,嘴边的笑意没了,老树皮般深深沟壑的脸皮下藏着的那双眼里泛出冷意,她不再和红线瞎扯,视线仿佛随意一般掠过红线怀里的小瞎子后,便客气地告退出去了。
    屋门被带上,红线的目光从紧闭的屋门上落回怀里的襁褓,小瞎子紧闭着眼熟睡,红线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
    虽不知这俩老夫妇到底是何来路,但依照老鬼方才所言,定也不是好相与的,既如此,他们昨夜收留她和小瞎子,其中必有古怪。她仙身灵体凡物不侵,而小瞎子却不是,这件事着实是她大意了,小瞎子而今肉体凡胎,还身负追杀之祸,入口之物该万般小心才是。
    红线目光移向手里的汤碗,仙气从手中蒸腾而上,没一会儿,汤碗里的米汤便消失干净,再看不到半点米粒的影子。处理完米汤,红线随手将空碗搁在一旁,掀开床上被褥,抱着小瞎子小心将他放进去。其间动作轻柔,仿似珍而重之地放下某件珍贵之物一般。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赶来的老鬼撞进眼中,红线刹那间感觉到老鬼身上的鬼气靠近,便开口喊他进来。老鬼犹豫再三走到跟前,一开口的话却将红线的神经再次拉紧:“大仙,这娃儿……是仙魂?”
    红线有生以来第一次眼里出现杀意,老鬼见之赶忙摆脱嫌疑:“非也非也!在下并没有想对娃儿做什么的意思!”
    然而红线的手依旧压在小瞎子的襁褓外,大半的仙力都在往掌心汇聚,面上警惕。
    老鬼道:“先前只注意到这孩子骨骼惊奇,倒没留意他魂魄散中发出的灵气,若非黑雾攻击他,老鬼还以为周遭这些灵气,是大仙身上散出来的呢。”
    老鬼沉思:“原来这娃儿乃仙家转世,这倒是怪不得他有这样一副极适合练武的好体质了。”
    老鬼似为小瞎子的奇特找到了一个自己能理解的因果关系,他点了点头,但随后又皱眉,自言自语道:“可为何仙家转世,却是瞎眼之身?”
    他看回小瞎子,而小瞎子此时睡在襁褓之中,白嫩的脸蛋藏在襁褓布料里,且红线在旁他不敢太靠近,也就看不到什么。于是他将视线挪回红线身上,却不想这位大仙眼中杀气腾腾,仿似只要他稍有越俎便会立即抬手将他灰飞烟灭。
    老鬼吓得心肝胆颤,他完全明白红线在顾忌他什么,而正因为明白,他才有理由相信这位大仙此时此刻是真的动了杀念。老鬼终于不再乱扯,开口求饶极力摆脱自己的嫌疑:“大仙!老鬼本本分分一名好鬼,是绝不会干那种吃人之事的啊!到底我曾经也是人,便就是这娃儿魂魄中的灵气再补,老鬼也下不了这个口啊!而黑雾、黑雾那家伙只因成了恶鬼失了神智,才会被恶念侵蚀,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来的啊!”
    “哦?”红线听他这样说,见他面上真诚不假,笑一声,手中仙力散去,“可你如今不是人了,吃了他,你鬼力必然增进。而且而今人间乱世,鬼差忙不过来,看样子已多年未来这个小村子了,鬼差不来便无人携你入冥府,入不了冥府过不得忘川你便投不了胎,久留人间这般久,你当真不急?或许我该再问一句,你而今魂魄尚稳?”
    凡间乃凡人的地盘,天道从来都是公平的,鬼若长留于凡间怎可一直相安无事?便就有那么一群不愿离去的鬼怪,因留存凡间过久,被各种六欲之气侵蚀,以致泯灭人性,就连支撑魂魄的最后一点力量都会在时间流逝中消失殆尽。而这类鬼,要想继续支撑不至于灰飞烟灭,那灵物魂魄中的气息对他们来说可谓大补。
    “好,”红线眼见着老鬼因她的话面上有了动容,却支支吾吾开不了口,便再不想理他,只说道,“且不说你而今人性是否尚在,便就说你如此这般一直跟着我,到底是为的什么?”
    红线说罢,一番话令老鬼支吾开不了口,她瞧他这样也不打算再问。或许他确实没对小瞎子动邪念,但他定是有目的才这般接近她,许希望她管这村中是非,许还想她将黑雾降服,但这些事情却都是红线一概不想管的。现下她对这村子里的人有多少提防,她对老鬼便就有多少不信,老夫妇和虞乐枫的事情全然他一人之言,几分真几分假红线懒得去猜,总归,待小瞎子满月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剩下的交由鬼差便可,她何故插手干预这棘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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