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给她算了账,持年喊了神君一声,意思是付钱。
谁想那个掌柜的招呼了给她结账的那人:“家里人,都是家里人,结什么账。小持年,你过来!”
持年一脸懵懵的过去,在神君旁边坐下,她想问神君,但人家就在对面,不好意思。
掌柜的一脸笑呵呵的表情:“持年啊,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带你玩过呢,你不记得了是吧?没关系没关系,那时候你太小,不记得也正常。”
神君终于开口介绍:“这是上任文曲星君,现在卸任了,在凡间颐养天年。你小时候,他的确带你玩过,掉进了西王母的瑶池里,回来就发了烧,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星君顿时尴尬的咳了两声:“算了,算了,往事不要再提了。”
持年乖巧的问好:“上任文曲星君好。”
星君:“……这就不必了,你,你就按凡间的说法,喊我一声伯伯吧。”
神君虽没笑出声,但是微弯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下子持年算是知道那本《龙族饲养手册》哪来的了。
原来这书坊是神仙开的店。
文曲星君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和持年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受不了的起身跟他们告别了。
一个书童过来搀扶他去了后院。
持年看向神君:“他的法力好微弱,为什么不回天界,凡间灵气太少了。”
神君招手又要了一壶茶,将缘由慢慢道来。
“他这一任的文曲星君并未是靠修炼成仙的,他生前因为家穷,读不起书,白天替人家放牛种田,饭都吃不起,但赚了一些钱就拿去买书看。”
李文轩是个棺材子,一出生就没爹娘,他奶奶将他养到五岁,也归去了西天。
后来全靠村子里东一家西一家的给口饭吃,才能活到长大。
他的名字是村里最有学问的秀才取的,李文轩也压住了这个名字,从小就过目不忘,是个读书的料。
下定决定参加科举后,更是一路高中,本应是状元之才,可因为同期有另一个家有权势的学子,李文轩就被压了一级。
做了官后,他一心为民,但是朝堂上世家掌权,他未得升迁。
待到他将那个县发展起来,他又被调去另一个更为贫困的地方。
可他不怕吃苦,和农民一起下地,记录这里土壤环境。大旱时,他拧着劲一口不吃,也不能将百姓饿死一个,他的俸禄用在自己身上更是没有多少,几乎全捐了出来。
等这里发展富裕起来后,李文轩又被调走了。
后来,有一年,他就任的地方发了大洪水。
李文轩为了救人,自己淹死在了水里。
为官四十载,独有一身青衣,一顶官帽。
他死后,无数百姓为他送棺,远方城县的人则为他点上天灯。
李文轩被这无数的祝福从冥界送往了天界,成为了新一任文曲星君。
就跟施长乐身上的福愿一样,只是李文轩的多到送他直接成了仙。
“他是由‘情’成仙,但也败于情。很多凡间的事,我们是不能插手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事情会变好还是会变得更坏,没人能斗过因果。
还记得凡间那场瘟疫吗?他在凡尘满目焦急,最后用了法术替他们祛除瘟疫。他治了很多人,他灵气不够了,他需要闭关调节。可有些人只会认为他在推诿。他们指着他骂‘你为什么治他不治我?他是不是给你钱了,我给你更多!’”
持年沉默,目露担忧了看了一眼星君离去的地方。
“这也是他的因果,我们帮不上忙。”神君一眼就看出了持年在想什么,天道初开,万物萌生之时,就有了因果。
因何天上的时速和凡间的不同,这也是在天道的考量之中,如若任何人任何事都凭一时之气,那造成了更严重的后果都没人能来善后。凡修真者皆要寡欲寡求,也是一个道理。
李文轩如果能勘破此局,不过大梦一场,可看他至今的模样,叫人只想到大限将至,要羽化归墟。
持年听了一番他人的人生,忽然些微惆怅。
神君又弹她脑门:“好了,别傻坐着了,书都听完了,该走了。”
持年拿起已经包装好的书,忽然想起来:“神君,我真的掉进瑶池过啊,我怎么会掉下去呢?”
“因为你看到瑶池里有鱼,你说他们在洗澡,你也想下去洗澡,瑶池的水可是万年寒潭,你这一跳幸好只是发了烧。”
持年不可置信:“我有那么傻吗?”
神君摇摇头:“这是文曲星君告诉我的,他当时是偷偷来琳琅阁把你带走的,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捞上来了。不行,你再回去问问?”
算了算了,往事不堪回首,不如随风而去。
“不过照我对你的了解,你是完全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也不知道当年谁刚学会化形就喊了我一声爹。”
神君在揶揄她,持年加快脚步将他甩在了身后。
不听不听,我不听。
可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神君就知道她害羞极了,可她却因为害羞,没有回头看一看神君的表情。
神君在笑,只是灿若星眸里,装的全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