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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锣打鼓,鞭炮连连。
    几个大汉粗着嗓子冲屋里喊:“万丫头,快出来吧,别磨蹭了,不然吉时过了,河神发怒,大水淹了龙王庙。”
    老妇人推开大门,阿弗扶着新娘子出来。
    那大汉把手里的扁担丢给同伴,流里流气的往楼梯上走,他贱兮兮的盯着阿弗瞧了瞧:“哟,这妞够水灵啊,以前怎么没见着啊?”
    阿弗赶紧躲到新娘子后头,小手抓着新娘子大了足足一倍的手,新娘子没有犹豫的反握住她。
    那大汉嘿呀一声想要去逮阿弗,新娘子一个肩膀就将那大汉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大汉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想要上手去揭红盖头,老妇人连忙在一旁劝:“不吉利,不吉利的呀。”
    其他人附和道:“是呀是呀,万丫头是献给河神的,我们最好还是别碰,否则惹怒了他老人家,以后可就惨了。”
    大汉这才作罢,指着阿弗警告:“今天就放过你了,以后别落我手里,到时候把你吃得渣都不剩。”
    说完,大汉推新娘子进花轿。
    阿弗小碎步跟着新娘子不敢落下半步。
    就在要进入花轿的那一刻,新娘子揭开盖头看着阿弗说:“可记住他长什么样了?”
    阿弗摇头。
    她笑:“那再看一眼。”
    阿弗听话乖乖回头看了大汉一眼并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二人坐在花轿中,阿弗心里很不安。
    “你说这次真能求来大雨吗?我们求也求了这么多次,姑娘一个个的往里送,可就没见过一点雨星子啊,这河神是不是假的啊?”
    盖头露出一片红唇,弧度随着话题越来越大。
    “之前有人夜里亲眼见过的你还不信吗?老李家不就是因为给河神送了位美人然后得了一罐银子吗?多拜拜,总会灵验的。”
    “也是哈,这次这新娘子我见过了,之前好几个加起来都没她漂亮,河神见了一定喜欢,到时候我们就有救了。”
    阿弗钻进盖头里几乎贴着她鼻头说话:“姐姐,他们是要把你嫁给河神吗?”
    狭隘的空间,视线无法闪躲,连呼吸都是公共的,她点了点头。
    阿弗又凑近了些:“神仙也要娶媳妇儿吗?”
    新娘子冷笑:“神仙当然不会娶妻,好色的从来都是些凡夫俗子。”
    阿弗嘿嘿乐:“你这样子好凶哦。”
    新娘子无奈,眼神也柔和了:“好了,从盖头里出去,你影响我呼吸了。”
    “噢。”
    阿弗钻出去乖乖坐好。
    走过一段较为崎岖的山地终于抵达了河边,那群大汉踢轿子吆喝新娘子出去上缠着藤条的竹筏,新娘子松开阿弗的手一步步往上走,一上去竹筏就让人推远了。
    原本还没搞懂这是在干什么的阿弗看看流水把竹筏越推越远时慌了。
    岸上的人纷纷跪下对着河面磕头许愿,脸上画满涂鸦的巫师手舞足蹈的跳着祈福舞,场面一度壮观,却又伴随着阴森。
    待到竹筏飘到离湖中心三分之一的位置时,忽然听见岸边有人在哭喊,她穿过盖头底下的缝看见岸边一个小人,挣开了束缚拎着裙摆往河里跑。
    阿弗会水,是二公主教的。
    新娘子揭开点盖头朝阿弗使眼色摇头。
    在轿子里时他就吩咐过,等到了河边就让阿弗跟着那老妇人,原本她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她也急了:“不听话?”
    阿弗拼尽全力往这边游,口齿不清的回答着:“那你没告诉我你会死,啊……我不答应,我不答应……”
    阿弗以为她是要嫁人了所以才让自己跟着那老妇人的,谁知道嫁人是这么个嫁法,哪有把新娘子推到河中央的。
    在阿弗快接近竹筏时她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阿弗还没坐稳就扑进她怀里蹭。
    她努力安抚着阿弗的情绪,眼神里终于流露出盖过冷漠的温情,最后捧着阿弗的肉脸,二人在盖头里看看彼此,在没有光的地方,却并不寒冷。
    阿弗一抽一噎,反抓她的大手。
    新娘子顶舌狠狠搓了两下她脸上的肥肉。
    “痛痛。”
    阿弗反握他的手,与她相比,阿弗的手小得可怜,连二分之一都不到。
    忽然感觉有股力拉着竹筏往下沉,新娘子一把抱起阿弗,脚尖用力一点,竹筏在河面上立了起来,他踩着竹筏腾在空中。
    阿弗吓得双眼都快掉出来了。
    下一秒,竹筏由于重力往下砸,激起一片水花,隐约中河底传出惨叫声,阿弗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丢在了河面的浮木上,她赶紧手脚并用的抱着,狗刨式的划拉了两下。
    此动静把岸上祭神人的注意力全部引了过来。
    新娘站在竹筏上,利落揭开盖头罩住了阿弗的眼,紧接着刀光剑影,惨叫声连连不断。
    不知为何,阿弗想起来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她被半癫疯抓走,陆执救她时,也是蒙住了她的眼睛,才不至于叫她童年的记忆里多了一寸红。
    她看不到河面上的状况,只知道河水不知被谁的血给染红了,承载着她的浮木离那些声音越来越远。
    “不是神!是人!是人啊!”
    “快把李老头抓起来,就是他说有河神的,他是一伙儿的,快,别让他跑了……”
    岸上的人们也终于醒悟,天下哪里有什么鬼神之说,不过是一些利欲熏心的人,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想出的鬼点子罢了。
    李老头倒也不怕,身后跟着一群壮汉,个个手拿武器,他狗仗人势的说:“你们这一个个刁民,可知得罪了神明是要遭罪的,今天我就替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村民们个个年迈体弱的,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见状谁还敢说一句话,纷纷放下手里的锄头镰刀。
    李老头大笑:“还算识趣。”
    “救我,救我……”
    藏在河底的壮汉让新娘子给抓了出来,眼下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河中央倒着一具又一具无头死尸,泱红一片血景,看得触目惊心。
    李老头朝着河中央喊:“姑娘,我劝你还是放下手里的武器,不然……哼哼。”
    新娘子一笑:“鬼神乱力之说原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今日就要把你们这群没心没肺的人渣杀得一个不剩。”
    话毕,人头落地。
    李老头有被挑衅到,上窜下窜的指挥着:“你……快啊,上,把她给我抓回来,抓到了重重有赏。”
    新娘子贴着食指吹了个口哨。
    当即风声鹤唳,藏在草木中的士兵应声而起,里外三圈把此地围了个密不透风。
    李老头这下慌了。
    领头的将军一身赤色铁甲,他一把将李老头擒住,拔出大刀迎着日光对准李老头的后颈手起刀落。
    李老头话还没说完脑袋就掉土里了:“我背后的可是当今……”
    其余人见他砍李老头都砍得如此利索,哪里还敢作对,纷纷丢下兵器跪地磕头求饶。
    领头仰天大笑,冲着空气喊:“姓王的,出来见你爷爷啊,你爷爷在这儿等着你呢。”
    霎时右边草堆发出声响。
    领头朝士兵使了个眼色,一对士兵顺着草动的方向追进了林子。
    其余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原地大气不敢喘一口。
    领头叉腰站在岸边挡光望:“他那边什么情况啊?怎么还不回来?”
    士兵回:“好像是救什么人去了?”
    领头微愣:“男的女的?”
    士兵回:“小孩。”
    “呵。”领头轻笑:“先别管他了,这群人……”
    视线还没过去那群人就在发抖了。
    领头握着腰间的大刀一步步靠近:“我大康好歹也是礼仪之邦,竟然还有此等蠢笨迂腐之人。”
    “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
    领头顶舌仰头望天:“礼教不兴,国人危矣;礼教不至,邦国亡矣。”
    其他人表示没听懂的傻眼相看。
    领头一脚踹过去,粗鲁暴躁的骂:“就是让你多读点书!没文化的!”
    “……”
    “……啊?”
    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摸了一把,阿弗赶紧双脚蹬水往前游动。
    “别动,是我。”
    新娘子一把将阿弗从浮木上抱下。
    盖头滑落。
    阿弗的视线正好撞上她的唇,像是无形之中被什么给勾着了,只顾着盯着别人看。
    她脸上的脂粉被河水冲得一干二净,比起之前的娇媚与冷漠,现在的她,五官俊郎得让人呼吸急促,浓眉凤眼,嘴唇少了一抹嫣红,反而有股说不出来的诱惑。
    阿弗盯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打量。
    怎么感觉变了个人?
    她笑了,摁住阿弗后仰的背,声音一出来,可把阿弗吓坏了,之前她声线又细又低,现在……这是姐姐吗?
    “抱紧点。”
    忽然瞧见岸上逃跑的大汉,阿弗激动的挂在她脖子上指:“就是他!”
    之前欺负阿弗的男人。
    下一秒,那男人额心落了红点,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发簪没了,墨发落下,肉脸红润,满目星河。
    阿弗用手戳她的脸:“你还是姐姐吗?”
    他笑着回:“得叫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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