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
为什么？江敬恒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回来之后, 他就开始很少见地思维放空，直到夜幕完全降下来, 他才意识到已经挺晚的了。
他刚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宋清禾的消息就发过来了。看到那条消息，江敬恒才想起, 他今天的晚饭还没吃。
宋清禾放下了小龙虾，一脸担心地问道：“老板,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给江敬恒当助理这一个月, 宋清禾也不是没有认真地观察过他。虽然他平常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但细微的情绪变化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就像现在, 他看起来好像跟平时无异，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
“你看得出来？”江敬恒有些惊异地问道。
他以为自己看上去应该没什么异常才对啊。
“当然啊，”宋清禾啃着小龙虾，“虽然不是很明显吧，但我觉得你跟平常相比有点不一样。其实我以前一直以为, 你真的是个没脾气的人，毕竟你也是娱乐圈里公认的老好人，后来给你当助理之后我发现，你也不是真的没脾气。”
江敬恒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怎么说呢？”宋清禾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回答道，“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你不像是个狮子座的人？现在我觉得，可能是那个时候你的表象让我有了这种错觉，其实你应该是个很典型的狮子座，还有点腹黑。”
听到这番话，江敬恒十分意外。他没想到，宋清禾看的还挺准的。心里这么想着，他也就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宋清禾眨巴着眼睛：“都跟你说了，这是我的基本生存技能啊，”她笑了起来，“我从小到大的特异功能就是这个，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摸透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
江敬恒摇了摇头：“不对，不是你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摸透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而是你能让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卸下防备，在你面前露出真实的一面。”
“是这样吗？”宋清禾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你自己没发现吗？”
“没有啊。”
“也没有别人跟你说过吗？”
“没有啊。”
江敬恒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我自己在你面前的时候，会觉得很放松。”放松到在不知不觉间就卸下了伪装的外壳，连自己真实的性格什么时候被人发现了都没有察觉。
宋清禾歪着脑袋，表情有些迷茫：“我有这么神奇呢？”
“有。”顿了顿，江敬恒又问道，“那你在发现我真实的性格之后，会不会觉得很失望？我其实跟你原来了解的那个我大相径庭。”
“不会啊，”宋清禾摇了摇头，“我只会觉得，原来你也是个人啊。”
江敬恒：“……你跟谁学的骂人不带脏字的？”
“不是不是，”宋清禾慌忙摆手，“我不是要说你不是人的意思，我是说，原来你也是个普通的人！”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也知道，粉丝会给偶像加很多很多层滤镜，因为只看到了偶像愿意让自己看到的一面，所以会觉得他很完美。偶像高高在上，就像神一样，但因为太完美了所以会显得虚假不真实。但是近距离跟你接触了这段时间我发现，你也跟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情绪，并不是那么完美，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觉得你是个鲜活的人。”
宋清禾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注视着江敬恒的眼睛的，她说的很有条理，每一个字说的都很顺畅，显然是经常在脑海中这么想，所以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成章成法。她的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干净明亮，让人看得出她是这么想的，所以也这么说了，坦荡直率。
在跟宋清禾对视的这几秒钟里，江敬恒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
宋清禾在说完之后就低头继续吃东西了，江敬恒手里攥着啤酒罐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试探着问道：“你就再没有别的想法了吗？”
“嗯？”宋清禾剥着小龙虾壳纳闷地问道，“我还要有什么样的想法？”
“你不会觉得被我骗了吗？”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江敬恒的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你以为你看到的是真实的我，但其实并不是，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不会觉得我在骗你吗？”
宋清禾停下了剥壳的动作，皱着小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说道：“本来没有，现在你一说，好像还真有了一点。”
“什么？”
“你是不是很辛苦啊？”
听到这句话，江敬恒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有句话说，本性难移吗？”宋清禾振振有词地说道，“你本来的性格明明并不是这样，却每次都要假装自己是这样的人，不是很辛苦吗？”
面对宋清禾的疑问，江敬恒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
宋清禾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只是把剥好的小龙虾递给他：“你要不吃点东西吧？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说话，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没胃口，而是你本来就不饿。”
“谢谢，”江敬恒接过了那只小龙虾，“现在饿了。”被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包围着心脏，这种完全的放松带来的后果就是，他开始觉得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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