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了解林清朗。
而林嫣然纯粹如纸,澄澈到一眼就能看穿。
谢蕴看着她垂首的绝美侧脸,看着她白腻到仿佛蒙上了一层圣洁光辉的肌肤,这种想法愈发强烈。
美人如画,思之即狂。
为了达到目的,他并不排斥去使些非君子的手段。
步步为营,想方设法。
*
后面,谢蕴在同林父林母拜别时,明里暗里地表达了自己对林嫣然的倾慕之意,以及想要与林家结亲的意愿,还言几日后家母会举办一场赏花晏,想邀请林嫣然与林清朗一同前来。
这含义是什么,怕是不言而喻了。
林父林母听后皆是止不住的笑意,俨然是把他当成了乘龙快婿,越看越顺眼,简直是恨不得马上就能举办亲事,将林嫣然嫁出去。
而另一处,林清朗又在刑部查阅了一天卷宗后,关于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案,他终于是确定了一件事。
十年前,当朝将军苏明言以及全家几十余口皆葬身火海。
手握重权的当朝将军灭门惨死,却并未经过三司会审,而是仅靠一封不知从何处翻出的通敌书信便草草结案,言他私通外敌,意欲谋反,被人揭穿后自知罪孽深重,在放了一场火后畏罪自杀,将苏府上下给烧了个干干净净,几十余口皆死于大火,包括他那当时不过五岁的女儿苏栀白。
而世人并不知道,林嫣然便是这苏栀白。
这案子不可谓不疑点重重,而林清朗刚开始想要做的不过是查明真相,还苏家以清白,让陷害之人付出代价。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若苏家能洗清冤屈,不再背着谋反的罪名,那他所谓的妹妹林嫣然也就不再是他的妹妹,他们之间这层被迫披上的兄妹关系便能解除。
兄妹是不能成亲的,但青梅竹马可以。
她可以不再担心是罪臣之女而被诛杀,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归苏家,当回苏栀白。
然后……他林清朗可以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地将苏栀白娶回家。
苏栀白会成为他林清朗的妻子。
林清朗9sj.zl之前是这般想的,想翻案。
但现今,当他翻阅卷宗,找出所以的疑点后,他才发现,这案子,或是有心之人一手设下。
而这有心之人,或许就是拥有无上皇权的不可说之人。
当今圣上设的局,想翻案——谈何容易。
这条路走不通。
林清朗有感自己需另寻他法。
“公子,四皇子派亲信来传话,说有事相商,让您有空尽快去一趟他府上。”
深夜,林清朗回府上时,他的侍卫桑言迎了上来,恭敬道。
“四皇子?”林清朗轻勾唇角淡淡一笑,眸中阴霾倒是消散了不少,“这消息来的倒是刚好,小姐呢,今天有没有出去,谢蕴走了吗?”
林清朗一边问桑言,一边脚步加快,便往后院林嫣然的闺房走去。
“谢公子走了,小姐一直待在后院没有出门。”
桑言回复,在林清朗朝前而去时面露难色,但还是叫住了他家公子,战战兢兢道:“公子,老爷和夫人让您回来时便去书房见他们,还特地叮嘱了——”
“不能去小姐闺房。”
第11章 (修,末尾加了内容)“……
听到此话,林清朗急切的脚步赫然停下。
他眼皮掀起,望了眼林嫣然闺房的方向,冷冷笑了。
不让他去她闺房?
他可不会听。
这父母之命,林清朗从来都不会遵从,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回回被林父打得鲜血淋漓,只剩下半条命。
但此时,听桑言这语气,他也只能拂袖转身,先去见他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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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朗去了书房,敲门而入,朝他父母行礼问好后,单刀直入,直接问道:“父母大人深夜传唤,可有急事?”
他垂首立在林父林母,礼数周全,但语调冷冷,周身俱是不耐烦之意,漫不经心地想着,他的妹妹嫣然,这时可否睡了。
睡的又可好。
林母瞥了眼同样没好脸的林正初,未免又变成了棍棒长鞭家法处置的局面,她忙上前将林清朗领到一旁坐下,不停地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莫要与他爹争吵,免得又是一顿抽打。
“今日谢府那边来请帖了,说他们过几日会举办一场春日宴,邀了京城不少贵女公子过去赏花聚会,娘想着你刚下战场没多久,见多了打打杀杀,去赏赏花骑马射箭,多见些风雅之事,多认识些同年纪的人也是极好的,你便同嫣然一道过去罢。”
林母先是面上带笑,温和着说出了这番话,后又怕这父子俩一言不合又起什么冲突,忙坐到林正初一侧,紧紧地攥着他手……
不让他有拿棍棒打林清朗的机会。
“春日宴,赏花宴?”林清朗这边面色愈冷,淡淡反问,语气又是寒了几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赏花宴是何意思,要他和嫣然一同前去又是什么意思。
林清朗墨眉压紧,沉声提醒他们:“父母大人是忘了么,我曾经和您们说过什么。”
林母听此脸色一变,攥着林父的手劲又大了些……
“我9sj.zl要娶林嫣然。”林清朗直言不讳,简短几字似从齿缝中咬牙挤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响彻屋内,也是在他父母心上重重敲了一锤。
林正初听此当即便冒火了,要不是有林母拽着他手,当真是要抄起棍棒长鞭对着林清朗一顿家法处置了。
“你这逆子说什么?你也知道嫣然现在的的姓氏是林!在外人眼里嫣然便是你的亲妹妹!你这是要践踏礼法,罔顾人伦吗?!”林正初被他气到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怒吼道。
林清朗却依旧冷硬着一张脸,平静说了一遍:“我要娶嫣然,我说过,她嫁给谁都不行,只能嫁给我,这辈子她都不能离开林府。”
“她是罪臣之女,你若是想她死,便尽管将此事弄得众人皆知!”林父愤愤拍了下桌子,两道斜飞剑眉直直入鬓,已然是气愤不已。
林清朗听到此话蓦然一怔,锐利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直至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深邃且黑暗。
“好了好了,果真是两父子,回回都剑拔弩张,跟上战场一样。”
林母轻叹了口气,见状林清朗已然有了顾忌,便缓了缓语气趁势说道:“唉,爹娘不是不知道你对嫣然的情意,尽管她并非我们的亲生女儿,你的亲妹妹,可现在这一层关系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扯不下去了,除非……你想让她死,想让我们全家死。”
“苏家犯的是谋逆的大罪,为了护嫣然周全,我们才不得不说她是你爹年轻时所养的外室之女,你若在外人面前与她过分亲密,惹人怀疑你们的关系,甚至是要迎娶她,那这层关系势必被有心人发现大做文章,到时嫣然的身份一暴露,你当真以为你还护得住她?”
林母抓着林清朗的软肋娓娓道来,向他陈述其中利害。
而林清朗垂眸,沉默地看着已被自己指尖刺出鲜血的手心。
鲜血顺着他掌心的纹路蜿蜒而下,滴了一滴在地上,顿时地面洇出一片红色。
“父亲,您与嫣然父亲是同僚,您认为他会做出谋反的事情,而后畏罪自杀,甚至放火,致使苏府上下几十余口都葬身火海吗?”林清朗淡淡问他父亲。
林正初面容严肃,眉头紧锁,只道:“我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圣上如何想,身为臣子,皇命不得不从,也无法违抗。”
林清朗听之,嘴角抽动,冷冷笑了。
他并不认同。
但他承认,皇命无法违抗——
因为,还未到时机。
他得忍耐。
林母见林清朗沉默不语,只当自己这儿子终于是听进去了今天这番话,干脆趁热打铁地说:“这次宴会是谢世子的母亲长公主亲手操办,谢世子现已发觉你们关系过分亲密,若此次邀约还推脱,势必更会引谢世子生疑,也会得罪谢家,好儿子,你这次你就听我们一回,好吗?就当是为了嫣然?”
林母知晓林清朗的性子,只要将她这女儿嫣9sj.zl然搬出来,这事他十之八|九会同意。
她现在已有意将林嫣然许配给谢蕴,这次宴会也不过是为了给两人制作见面机会培养感情,顺便让谢蕴母亲见见嫣然。
而林清朗趁着这次宴会也可多接触些京城贵女,指不定到时候对某位一见钟情,便会放下对嫣然的执念,那男娶女嫁,这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只是在她这儿子放下之前,他们有意将林嫣然许配给谢蕴这事必须要瞒着他,否则,这个家又会……
林母在心里盘算许久,而林清朗听此沉默许久,后并未再说什么,点头应了此事,朝他父母行礼后便出了书房。
夜色宛如浓稠的墨水,深沉得化不开,而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月光倾泻他身,越发显他周身寂寥、沉郁。
林清朗缓缓朝前走着,一贯矜傲冷漠、目下无尘的他失了几分魂魄,手里紧握的指尖已然发白,而那鲜血还在顺着他冷白指尖蜿蜒落下,将他雪青衣袍的下摆染成了嫣红。
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的真实关系,因为现在还未到时候。
她会受伤害。
可他也无法容忍旁人觊觎她,无法容忍她嫁与任何人,与人亲密。
这是个矛盾的死局。
破局又是哪一天。
夜色愈深,林清朗穿过回廊欲要回房时,习惯性地抬眸一瞥,看到了林嫣然已是熄灯的闺房。
鬼使神差地,只这一瞥,他叹息一声,衣袖随晚风轻扬,他侧身换了个方向,便去了林嫣然的屋。
今日一日都未曾见她。
他很想她。
门开后又关上,屋内须臾间沁入了丝丝清冽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屋内没有点灯,但窗外落进的如水月色静静照耀这室内。
也在林嫣然的灼灼芙蓉面上铺了一层纯净的光辉。
此时她呼吸清浅,睡颜静谧,看着当真是宛若神女。
令人心生朝圣者的虔诚,又……忍不住想要亵渎。
林清朗坐在床边凝望她,目色无端晦涩了几分,也灼热了几分。
他长睫垂下,不知看了她多久后少女忽然紧蹙秀眉翻了个身,两只白到晃眼的细白手臂便露到了被子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