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隐本以为阿鸾会同之前时一样,即便不是晚间来,最早也得是在午后时,没想到,天才刚亮起来没一会儿,阿鸾就来了。
阿鸾到的时候,师隐正在院子里练武。
大师父从小就教他的武功,除了今年入秋时节生病的那几天之外,是每日都从不曾落下的。
于是,阿鸾从后门那儿一进来,就看师隐只穿了一件中衣,正在后院里练功。
立时身形如松柏,动作起来看似风样柔和,但在发力之点却又是利剑锋锐,仿佛只凭一力便能破石开山。
阿鸾看的都有些呆了。
这个人……是师隐吗?
平日里的师隐,无论他怎么看,都只是一副文弱的样子,原来竟然还会这样的武功吗?
师隐自然也是看见了阿鸾的,但他并没有停下,仍是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一套功法全都练完了,又运气调息过,拿过旁边挂着的巾帕擦了擦汗,然后才去看阿鸾,叫道:“你来了。”
阿鸾收了眼中的震惊,换上一贯的笑脸,向着师隐走过去:“嗯,你在练功呀?”
“那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有没有打扰了你呀?”
师隐将用过的巾帕叠整齐了,放到一旁去,边穿上外衣边说道:“没有,你来的刚好。”
阿鸾瞥了一眼那方被汗湿了的巾帕,转回来视线,笑眯眯地说:“那就好。”
师隐穿好衣服,又抬起手理了理领口,束的不松不紧,问道:“来的这么早,可用过早饭了吗?”
阿鸾眨了两下眼睛,摇摇头,说:“没有。”
师隐放下手,转头去看阿鸾,道:“我也还没,若是不嫌弃,就跟我一起用些吧。”
“什么嫌弃啊,”阿鸾快步走过去,拽着师隐的胳膊,颇不赞同地说:“你吃的,我自然也能吃了,怎么会嫌弃啊。”
师隐给自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里只有斋饭,怕你不惯。”
阿鸾就昂昂下巴,道:“你惯我就惯的,走吧走吧。”
师隐摇摇头,拿他没有办法。
两个人便一起回到精舍里用了早饭。
精舍里不开厨灶,饭都是大兴寺做好了放在食盒中让人送过来的。
大兴寺虽是不管他,但也还不至于在饮食上苛待。
所以即便多了一个人来,饭菜也还是够的。
但筷子向来只有一双。
将那双递给阿鸾,师隐刚要说话,就看见底下还有一副。
师隐顿了一瞬,但也就只一瞬,旋即便若无其事地取出了那副筷子,在阿鸾身旁坐下来:“吃吧。”
阿鸾就握着筷子,一脸无害地点点头:“嗯。”
两人便不再说话了,只无言地用完了一顿早饭。
阿鸾漱了口,用手帕仔细地擦过嘴,行为间全然像是个娇生惯养的富贵人家小公子。
师隐将两副筷子收进食盒里,去问阿鸾:“你今日怎么会来的这样早?”
阿鸾就撑着手肘,托着腮,无聊道:“今日扫除节,我若留在家里倒是碍事,只好来找你啦。”
“我今天就帮你一起做扫除,怎么样呀?”
师隐将东西收拾好,放到一边去,倒是没有很上心,说道:“此处精舍只是暂住,亦非我长居之所。”
“再者,平日里也都一直都在打理着,今日扫除也是不必的。”
阿鸾就歪歪头,问:“那……我该做什么呢?”
师隐抬眸看着阿鸾,瞳色浅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你只要坐在这里,就很好。”
阿鸾有些苦恼道:“可是,我就这样干坐着吗?”
说着,阿鸾就又自己起了主意,去找师隐,问道:“对了师隐,你这里可有红纸吗?我给你剪些窗花吧。”
师隐皱眉:“窗花?”
阿鸾眼睛亮亮的,点头,说:“嗯,很漂亮的。”
师隐便给阿鸾找来了红纸,又拿了一把剪刀,却有些担心:“这剪刀……刚磨过,刀刃很利,你小心些。”
阿鸾眯起眼睛,眼角翘着,弯弯的:“放心吧,我会用好的。”
师隐便握着剪头将剪刀递给了阿鸾。
阿鸾接了剪刀,便掌着灵巧地转了一圈,转完便稳稳握住了,就抬头去看师隐,很骄傲地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真的用的很好的。”
师隐终于浅浅地笑了一下,说:“嗯,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师隐:我觉得这事情有一点不寻常。
阿鸾:我的演技从没破绽,除非是我自己想暴露。
每一天都在预备撒狗||血呢
另外二十三扫除节是诌的
第11章 今朝岁东起
看见师隐笑了,阿鸾就更有心要表现一般。
左手里持着剪刀,另一只手拿着红纸,也不知是怎么动的,总之灵巧极了,手腕就那么来来回回地几次,手上的红纸便成了一个图案,栩栩如生。
阿鸾剪了两支相依的梅花。
师隐看出来了,是阿鸾先前折下送给他的那两枝。
阿鸾捏着那张窗花递向师隐,笑眯眯地问道:“好看吗?”
师隐接下,垂眼看着手上的两支梅,说:“好看。”
那边书案上的白瓷瓶中,两截枯梅枝无声相偎,倒不比纸上的更鲜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