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 有人匆匆来报:“启禀陛下, 京都城外有大凉军队集结, 恐对我大楚不利,还请陛下裁决。”
沈辞凝眸:“如此迅速集结军队在京都城外, 绝非一日之功,看来是早有预谋。”
沈辞有些担忧地望向楚阆。
楚阆拉过沈辞的手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慰:“先生不必担心,朕挂帅亲征。”
沈辞闻言,狠狠蹙眉:“不可, 陛下,挂帅一事不可儿戏,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大楚该如何?”
楚阆笑了笑:“先生近日看了这么多兵书,不就是料到会有这样一日吗?”
沈辞摇头:“臣只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楚阆道:“朕若是让先生留在宫中,想来先生是不乐意的,那朕便请先生来做朕的军师了。”
沈辞看着他此时依旧笑吟吟的模样,面前的小皇帝已经不再是记忆中年幼需要保护的孩子了,如今的帝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早就不需要他的庇护了。
沈辞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道:“陛下自己做主就好。”
楚阆点头:“好,那就应战,朕与林禹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
不过,在京都城门打仗,也不过是从皇宫搬到了城门口扎营罢了。
只是陛下挂帅亲征自然能让将士们士气大增。
夜里,沈辞牵着一匹马走在校场上,上次因为楚阆危在旦夕,他无奈之下上了马,但其实如今让他再上一次马反而有些吃力,他的体魄不行,可大敌当前,即便是军师,也不应该拖后腿。
想想上辈子,他也能跨马驰骋,拉弓射箭的。
沈辞将唇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线,他渐渐停下脚步,站在空旷无人的校场上,抬手轻轻抚着马儿。
楚阆吩咐好一应事宜找到沈辞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月光下,灯火间,那人穿着一身银白劲装身姿修长,他抚着马儿,动作轻柔,可眼眸中闪着不甘与落寞。
他的先生病前,也曾是个英姿飒爽的模样,庆德皇帝在世时,沈辞还经常参加皇室狩猎。
沈辞文成武就,如今却成了只能与阴谋诡谲混在一起的佞臣。
楚阆心中微痛,他抬步朝沈辞走去:“先生可是想学骑马?”
沈辞听见动静,回过身望向他:“陛下,事情都处理好了?”
楚阆点了点头:“先生若是想,朕可以教你。”
沈辞本有些欢喜,只是一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我的身子不行。”
楚阆笑了笑:“放心,朕有分寸的。”
沈辞紧了紧手里的缰绳:“那…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楚阆的眼睛都染上了笑意。
沈辞被楚阆拉住手,站到了楚阆身前,感受到楚阆一手揽住了他的腰,一手牵住缰绳。
楚阆在他身后道:“先生,右脚踩上去带动左脚,上马要干脆利落。”
其实这些沈辞都懂得,只是他使不上劲。
楚阆低声在他耳边说着:“先生放心上去,朕会护着您的。”
沈辞应了一声,跨腿上马,他的动作很标准,只是体魄不行,还没跨上去便要摔下去了。
沈辞心中一叹,等着和之前一般摔下去。
然而这次他不到没有落地,还成功坐在了马背上。
楚阆在他快要支撑不住动作摔下来之前,推了他一把,将他扶着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沈辞重新坐在马上,俯身摸了摸马儿,望着站在旁边的楚阆,浅浅一笑:“多谢陛下。”
楚阆拉着缰绳,领着沈辞和马儿一起绕着校场散起步来。
沈辞吹着夜里的微风,心情颇好:“陛下,京都城既没有那么轻易攻陷,却也并不好守,于两方都无利弊,林禹若是真的得了虎符,届时我军将士一乱便容易被攻破,还需趁早下旨,虎符号令不从,只听君令。”
楚阆点头:“此事朕已经吩咐下去了。”
沈辞又道:“林禹如今背水一战,乃是破釜沉舟之势,陛下,咱们只需要尽力去拖延,待到林禹急了,便会露出马脚。”
楚阆问:“明日叫阵…?”
“应战,但过上两招便叫人撤退。”
楚阆倒是没有质疑沈辞的意思,只是单纯问:“若是军中传扬开来,说我军缩头乌龟,动摇军心,如何?”
“杀无赦。”
“若是敌方如此叫嚣呢?”
沈辞淡淡道:“这就要看陛下如何安抚军心了。”
战场上的一切都如沈辞所料,林禹手中大凉兵马本就不多,一共也才五万,而他大楚只是在京都的兵马就足有二十万,林禹不过以卵击石。
沈辞站在城楼上,望着两方大军气势磅礴,听耳边传来击鼓之声,声声推涨着士气。
即便是上辈子,沈辞也未曾亲眼见过两军交战这样的场面,如今近在眼前,才觉得并非纸上谈兵这般容易简单。
马蹄声声带起尘土飞扬,厮杀声、怒吼声、交战声不绝于耳,从四面八方传来。
白笙站在沈辞旁边,没有人压着他,但他也逃不掉,他望着下面的战场,仿佛这一切早已看淡。
他经曾历过,血洒沙场永远回不来的皇兄、在皇宫被屠杀的父皇母后、他东躲西藏也见过两军交战,差点死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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