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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醉筠愣一下,然后不太在意地笑了,她也盯着贺颂看,仿佛试图从他眼里看出点儿什么。
    “你都看到了啊?”她脸色没有一丝波动,语气自然地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贺颂最受不了她这样,她如果惊慌,说明她对贺滕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她如果害怕,他也可以拿这件事威胁她——他实在太想得到些什么了,他已经受够了她眼里永远只有贺滕,而他怎么努力都被排除在外的那种境况。
    可她偏偏气定神闲地,丝毫没有偷情被抓到的自觉,好像她跟贺滕在园子里做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能替姐姐保密吗?”她眼里水光潋滟的,放在以前对贺颂来说绝美的这双眼,如今用来一刀一刀刺在他的心上。
    “我和小滕不久前在一起的,那次是他跟我闹着玩儿的,然后没忍住……我知道在那里做那种事情不太好,下次不会啦。不过小颂,你会替我们保密的吧?”
    她竟然用那种雏鹿一样清澈试探的目光看着他,她在求他替他们保密。
    “等小滕毕业了再说就可以,毕竟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怕阿姨他们生气……”
    贺颂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嘶吼着,不,不要,不要再说。凭什么他要替他们保密,凭什么她这样爱的坦坦荡荡,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卑劣,凭什么她被贺滕连累处在这样难堪的境地下,还要替贺滕考虑。
    贺颂喉头微哽,他好像尝到一丝苦涩的腥甜,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他看阮醉筠的眼神丝丝缕缕地痛苦起来。
    “不。”
    阮醉筠含笑的眉眼在这一刻微微怔住,她似乎不太敢置信的样子,“……什么?”
    贺颂有种揉碎一切的得逞快意,但同时又撕心裂肺一样的钝痛着,他一字一句,咬得很重:“我    说,我    不。”
    阮醉筠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有困惑,但不多,她在贺颂的下文。
    她看他不再是看一个单纯的邻家弟弟那样的眼神,她已经明白对方不会轻易罢休了——可以,可以谈条件,只是她一时之间想不到贺颂的目的。
    贺颂被阮醉筠略淡漠的眼神刺痛,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没有回头路了。
    他低声笑了一下,像是终于等到这天的畅快,“或者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小筠姐,”
    他在这一刻完全脱去了平时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干净清冷,狭长双眼里蕴着邪性:妒和淫。
    “贺滕做过的,我也想要。”
    阮醉筠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贺颂这些惊世骇俗的话,炸的她不清醒起来。
    贺颂一直看着她,阮醉筠沉默了两秒,意外地没有露出惊诧或者愤怒的情绪,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想,贺颂,你太冲动了,也太过分了。”
    “贺滕他可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他?这种事情,只有相互喜欢的人才能做。”
    她看他,像一个悲天悯人的长辈看一个乖张顽劣的小孩,然后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
    贺颂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他都听不进去了。他握住阮醉筠的手腕,声音有种孤注一掷的急切,“可是我喜欢你——”
    “小筠姐,我也喜欢你啊。”
    阮醉筠只是一味地往后躲,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心乱如麻——她以前何尝没有意识到贺颂对她的好感和亲近,但她对感情一事一向拎不清,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她应该是喜欢贺滕的,所以两个人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伦理道德方面来说,她就算不厌恶贺颂的喜欢,也不能再跟他纠缠啊。
    一个人,一颗心,怎么能装下两个人呢?
    阮醉筠用力抽回手,贺颂很用力,以至于她的手腕儿已经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你冷静一点儿……”阮醉筠吃痛地叫出声,贺颂后知后觉地惶然松开手,眼里快速闪过心疼和愧疚。
    “……对不起,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玄关突然传来开门声,瞬间打破了客厅的僵局。阮醉筠下意识转身就走,贺颂僵持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看着她的背影,最终颓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走廊隐隐约约传来贺滕和买菜回来的周莲的声音,他们大概在哪个街口偶遇了,然后一起回来的。
    “……哎呀,小滕新剪的寸头真帅气,特别有男子气概……”
    “……谢谢阿姨。”
    “……小筠你别拿这些菜了,又不重,你去接小滕手里的冰淇淋啊,他说是给你买的,都举了一路了……”
    好嘈杂,好烦。贺颂笔直地站着,无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恢复成往常那副不悲不喜的样子。
    贺滕和阮醉筠一起走进来,贺颂一眼看见贺滕眼上那道锋利的断眉。配上他看见自己以后凶狠带着戾气的眼神,真像极了野兽争斗时拼了命的毒辣悍然。
    贺滕似乎敏锐地从贺颂和阮醉筠显而易见的独处中嗅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如临大敌。
    雄兽聚在一起会争的无非两样东西,地盘,雌性。
    贺滕知道贺颂根本贼心不死。他们是双胞胎,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
    真他妈疯了。贺滕在心里咒骂一声,目光在空中和贺颂激烈碰撞。
    他从没见过他哥这么疯癫,脸都不要了,明知道他和小筠姐两情相悦,还要横插一脚,什么底线道德都不顾,就硬抢。
    贺颂被贺滕用眼刀割着,被阮醉筠躲着,却忽然笑了。
    他不在乎了,反正他从来没有得到过,那就也没有失去这一说——该怕的人是贺滕才对。
    纯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
    这件事不了了之以后,阮醉筠面对贺颂总是有些不自在,但她和贺滕的事情,贺颂并没有捅出去——她略微不安了没多久,还是没什么风声。
    周末的时候一高罕见地给高叁放了一天假,周六下午放到周一。
    贺颂下午第二节就被老师叫出去,“你上次交的那份文件有两张复印的不太清楚,教研组那边让你重新弄。这马上就高考了,都是做卷子,也不讲什么东西了,你干脆就提前走,把材料整理整理,尽快交上来。”
    贺颂于是又得了提前下课的特权。回家的时候他下意识进园子里看,阮醉筠并不在那儿。
    家里也没人,贺颂拎着书包扔到沙发上,忽然看见桌上贺滕的手机。
    他做事一向是不细心的,大大咧咧,乱丢乱放,贺颂并不意外。搁在以前,他对贺滕的手机一点兴趣都没,更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但今时不同往日,贺滕看见锁屏显示那两条未读的微信消息,不知怎么,就直觉是阮醉筠发过来的。
    密码输他和贺滕的生日,不对。
    贺颂沉吟两秒,想起以前周莲在饭桌上提过一次的,阮醉筠的生日。
    输入,开锁成功。
    贺颂轻车熟路地翻开微信,果然是阮醉筠,问贺滕要不要去找她,她买了新的梅乃宿柚子酒。
    她说,“要是我喝醉睡着了,没人开门,你直接进来就行,钥匙在门口地毯下。我妈出去打麻将了,到八点才回来。”
    往上翻,贺滕去上学前发“想你了,想做爱”。还有什么,“新买了一盒套,藏在书包里了”之类的话。
    贺颂安静地把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翻了个遍,是自虐,也是剖析: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互相有好感了。贺滕还得了阮醉筠的礼物,只有他被排除在他们之外,被瞒在鼓里。
    贺颂放下手机,去洗了个澡,换上一件贺滕也有的衣服——高梅偶尔给两个儿子买衣服,为图省事,会买两件一模一样的基础款。
    避孕套,小区超市就有。一盒叁个,贺颂买了两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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