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莉心中暗骂,她从前殚精竭虑地争权夺势为的就是不用像其他女人一样任人摆布,没想兜兜转转仍旧到了今天的地步。
真是折磨……
奥德莉随着安德鲁行至新郎斐斯利家主身前,听主婚人念叨着冗长无趣的证婚词,隔着洁白的头纱,她掀起眼帘悄悄打量着周围的人。
这具身体里安德莉亚的记忆就像藏在一片泥色沙子里的绿色碎玻璃片,需要她集中精神一块一块去翻找出来,以此填补她死后空白了七年的记忆。
但奥德莉发现,安德莉亚根本不认识眼前大多数人,她父亲在她出嫁前连她是要嫁给纳尔逊这个老头还是他儿子休斯都没告诉她。
奥德莉生前虽和斐斯利家族有过来往,但她从前的记忆在死亡的七年里已经变得模糊,此时也只勉强能将纳尔逊和休斯等人和记忆里的脸对上号。
没有身份没有权力没有人脉,在这样的局面中,奥德莉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个老头喜欢玩弄年轻漂亮的女孩这件事在海瑟城不是秘密,只要是稍有家世的处女,都会被他娶回家肆意玩弄,且尤以此为荣。
上层圈子里人人都知他前七任妻子都是在床事上被他折磨致死,除此之外,背后还有更多不知名姓的无辜少女。
此时,纳尔逊看着她,笑容里的欲望粘腻得几乎要从他那张干瘪的脸上溢出来。没想这么多年,他竟愈发变本加厉。
奥德莉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忍住了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的冲动。yùsんùщù.ǒие(yushuwu.one)
在常人眼里,父亲六七十岁还要不知羞耻地迎娶一个年轻女孩这件事本该令儿子恼怒非常,现在看来,也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怀孕的妻子就在台下坐着,休斯看向奥德莉的眼神仍旧是不加掩饰的讶异和露骨,看来,想和这具年轻身体上床的男人并不只有他年迈的父亲。
奥德莉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又头疼地收回了视线,她的好哥哥可真会将女儿往狼窝里送啊。
这场宴会实际并不为了婚礼准备,而是借婚礼的名头联络各大贵族,拉近关系。是以,奥德莉顺着流程宣读完奴隶一般的结婚誓约后,在掌声和祝贺里,被侍女搀扶着往人群外走去。
她上辈子未结过婚,连婚礼也很少参加,对婚典的流程不甚清楚,只能凭借大致的了解,猜想此时应当是要去婚房。
可就在她绕过前厅跟着侍女上楼时,却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她绝对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的仆人,安格斯。
他为何会在这里?
奥德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连步子都顿了一瞬,她上辈子花了无数精力和时间才培养了这一个亲信,说句毫无人性的话,她由衷以为,在她死后,安格斯应该殉主。
即使不必为她殉葬,也该像个忠心不二的仆人为她守一辈子的墓。
可此时,这个男人不仅好端端地站在这,并且从服饰打扮上看,他还混得非常不错。
奥德莉看着他,怒气充盈在她的胸口,激烈情绪仿佛浪潮将她淹没,至此,她忽然有了一种重回人世的真实感。
楼下,纳尔逊正站在宾客前致辞,人们被他的幽默逗得大笑,掌声低语自楼下传来,唯独安格斯一个人远离人群独立于二楼的楼梯口,神色淡漠,楼下众人的欢闹仿佛与他无关。
既不似高雅的宾客,也不似手脚忙乱的奴仆。
奥德莉一步一步踏上阶梯,微昂着头打量了他数眼,虽然七年的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但她一眼就确定了眼前的人一定是安格斯,原因无外,只因他的站姿奥德莉太过熟悉。
安格斯曾无数次沉默地像这般站在她身前身后,除了那时他低着头外,和此时并无什么不同。即便只是一名奴仆,成千上万次的扫视也足够让奥德莉在心中刻画下他的身姿。
不论是容貌亦或气场,安格斯看起来都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他身穿一袭黑色服饰,周身气质疏离又淡漠,身形站得笔直,垂眼看着脚下的深色石砖地板,不知在想什么。
三米高的厅门在他身后紧闭,墙上幽微的烛火自他身侧照下,微风穿廊,烛火晃动,明暗不定的光影投落在他眉眼间,越发影影绰绰。
他右眼缠着黑布,仅剩一只金色瞳孔的左眼,脖颈上一道蜿蜒狰狞的疤痕,从左侧拉至喉结,像是曾被刀剑割伤。
他站在楼道口,如同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深目高鼻,莹黄烛光也照不暖的白色皮肤,很有些当下时兴的雕塑残缺美。
于她不过闭目睁眼的时间,面前的人却已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容忽视的痕迹,虽曾朝夕相处过十数年,可此时的安格斯仍由衷地令奥德莉感到陌生。
这些变化无疑在提醒着奥德莉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卡佩家的家主,事物早已脱离她的掌控。
安格斯半搭着眼皮,和在场的其他人不同,他好似对面前这位新娘提不起半点兴趣,就连该有的尊敬也没有,cy即使是最基本的问候也不愿浪费口舌。
两旁领路的侍女好似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在离他数步远处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弯腰行礼,冲他恭敬道,“管家大人。”
管家?
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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