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周闯瞪了聂策一眼,压低了声音恨恨的说道:“都是你,没事非跟老子提什么女人,这下可好,连累老子跟你一同被大王骂了个通透!”
聂策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是你老小子没个正经,我说我的,你只管听着就是,干嘛要跟我争莹娇将军的胸部小不小?”
周闯还要说话,先前一直在一旁劝解二人的朱湘拦住了他们:“好了,好了,两位将军,刚才大王骂你们,你们别当真就是!”
俩人同时把目光投在朱湘身上,有些不解的问道:“朱将军,大王说的话,我们自然是要铭记于心,你为何让我们不要当真?”
朱湘摇头苦笑了一下,对二人说道:“你们还不明白吗?刚才大王虽然骂了你们许久却没真的动怒,你们无意中反倒做了一件让他十分开心的事。”
他这一说,聂策和周闯更加不明白了,俩人几乎是同时挠了挠头满脸疑惑的看着朱湘。
朱湘望着穆晨离去的背影,怅然的叹了口气说道:“两位将军,我们大王压力太大了,我军在进入关中之后损兵折将,虽然未尝有败,但胜利的代价也是大王所不能承受的。钱坤与吴宥两位将军战死已经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高陵城外数万好兄弟被汉军一把火烧成了焦炭,更是让他心痛不已,如今虽然我们退守安邑,但大王的心思却始终放在关中,你们说,他如何能不心事重重?你们今日这一厮闹,反倒让他暂时忘却了些烦恼,可以说他刚才是因为心情大好才骂的你们!”
周闯心思要活络些,朱湘的话刚说完,他已经明白过来话中的含义,可聂策平日里就懒得动脑思考,即便是在打仗的时候,也是穆晨让他打哪他就往哪打,很少思考为什么,因此朱湘话说完之后他还是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笨货!”周闯见聂策还是满脸的茫然,伸手在他后脑拍了一巴掌说道:“朱将军的意思是我们这一闹让大王心情有所舒缓,所以他才是骂的很开心。”
聂策眨巴眨巴眼睛,恍然的“哦”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么说我们还得天天打架大王才会高兴?‘
“滚!”周闯瞪了聂策一眼,骂道:“要想借着打架逗大王开心,你找别人去,我可没你那么贱!”
他话刚一说完,朱湘、聂策和周闯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穆晨果然如同朱湘猜测的那样,骂完聂策和周闯之后原本灰暗的心情顿时晴朗了起来,他笑眯眯的朝自己的营房走去,张彤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大王,你刚才骂周闯和聂策的时候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快走到穆晨营房外面的时候,走在后面的张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穆晨回过头看了看他,笑着说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们全都像这个样子才好!男人嘛,若是对女人没了兴趣,我只能说这个男人已经废了。知道柳下惠不?我估摸着那小子不是天阉就是被割了的内官,要不怎么会抱着女人也不硬?刚才骂他们的时候我就在想,夜莺堡怎么说也有近千号人,将来或许还会进一步扩大,她们都是些可怜的女人,难道真的要她们在军营里荒废了青春?”
张彤走在穆晨身后不解的看着他,他想不明白穆晨为什么突然想起夜莺堡那些女人的青春。
“聂策喜欢莹娇,等关中的事解决了之后我就为他们撮合,嗯,你喜欢哪个?告诉我,我一并把她嫁给你!”穆晨说着话朝张彤笑了一下,这一下笑的十分暧昧,直把张彤笑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不!我没有喜欢的!”张彤连连摆手,否认自己对夜莺堡任何女人有想法。
穆晨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张彤啊,夜莺堡那些女人可真不错,上马为军,上床为妻,像这样好的女人你这次错过了,以后再想找恐怕就难喽!”
说着话,他还暧昧的朝张彤挑了挑眉毛,这一挑眉毛更是把张彤吓的不轻,张彤连忙朝后退了两步,像是躲避瘟神似的躲开了穆晨的眼神,紧张的辩解道:“我真是对她们没有什么兴趣,在我看来她们都很强,已经强的不像个女人,我还是比较喜欢温柔点的。”
“哦!”穆晨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这想法也对,她们都太厉害,若是真的嫁一个给你,将来你们夫妻吵架,说不定你就会被收拾的很惨,哈哈,不过想想我们大蔡的神射将军若是被老婆打的钻床底,确实是件挺好玩的事!”
张彤满头黑线的看着穆晨,呕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穆晨深沉的时候像是突然成熟了好几十岁,可他一旦不正经起来倒有几分能与聂策媲美,这会的穆晨就像极了一个十五六岁刚通晓人事的叛逆少年,张彤拿他确实也没有一点办法。
章邯站在废丘城墙上,他的手中握着已经缺了口的佩剑,一柄长枪横躺在他的脚下,长枪的枪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有一柄光秃秃的枪杆还横在那里。
废丘城内的联军已经是第十九次打退汉军的进攻,在城墙脚下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攻城汉军的尸体,城墙上也有一些联军和汉军的尸体横卧在联军的脚下,每一个联军将士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可章邯从他们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愤懑和不满,他看到的只是联军脸上写着的刚毅。
关中百姓对章邯并无好感,但这些跟他久了的联军将士却认为他是个有担当、有魄力的主帅。
一个联军士兵坐在地上,斜靠着城垛,嘴里叼着一支枯黄的草根慢慢咀嚼着,他苦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士兵说道:“老兄,你看我们能活着坚持到项王派援兵过来吗?”
年级稍大的士兵同样靠坐在城垛下,微微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对他说道:“兄弟,你怎么还对援兵抱有幻想?蔡王如今就在安邑,他若是想要来救我们还不是一两日间就能到达?如今我们已经被放弃了,这废丘城早晚是要拱手送给刘邦的,再过几日一旦城破,你我可能都要成汉军的矛下亡魂了,如今趁着还活着,多嚼点草根吧。
问话的士兵听了年纪稍大的士兵回答之后漠然半晌,过了好一会才接着问道:“莫非蔡王真的打算不来救我们,就让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要知道关中失守,下一步就是中原,中原再守不住,他的蔡国也早晚成为刘邦的囊中之物!”
“兄弟倒是见解独到。”年纪稍大些的士兵看了这士兵一眼,有些挖苦的说道:“可惜了生不逢时也生不逢地啊,若不是生在关中做了雍王的士兵,以你的见地将来或许还能在其他诸侯那里混个一官半职,可惜啊,再过几日一旦城破,你可就跟我们一样都要成敌人的矛下冤魂咯!”
问话的士兵不满的瞟了年纪稍大的士兵一眼,或许是觉得跟对方没什么话说,重新靠在城垛上,微微闭着眼睛咀嚼起他的草根。
他的眼睛刚闭上,城外的汉军又一次擂起战鼓,他苦涩的笑了笑,这战鼓的鼓声他已经再熟悉不过,每当鼓声响起,汉军就要开始发起一轮新的进攻,这也意味着又要有更多的汉军死在城墙脚下,同时也会有更多的同泽死在守城的战斗中。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要看看到底是谁会没运气死在汉军的这次进攻中,看了一会,他摇了摇头,每个同泽都在警惕的关注着城下汉军的动向,他实在不愿猜测有谁会死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
城下的汉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城墙靠了过来,在连续发起了许多次攻城之后,汉军知道城内已经没有箭矢,就连大石和沸油也已经全部使用完了,如今城内的联军只能用他们手中那些磨钝了口的兵器反抗攻城的敌人。汉军在发起攻城的时候已经不再是快速的冲锋,反倒像是在炫耀武力似的列出方阵,想要以此来打压守城联军的士气。
“将士们,敌人又来了,大家做好准备!”章邯站在城墙上,当他看到汉军列着整齐的队列又一次向城墙靠近的时候朝城上的守军喊道:“我们已经杀退他们十几次进攻,只要守住城墙,一定会等来援军,项王一定不会放弃我们的!”
他的动员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城上的守军已经没了其他的指望,他们只能期待着楚军或是蔡军突然出现在敌人背后,摆在他们面前的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坚守。
许多守军抓起身旁横着的长长的、带有分叉的树棍站在城墙上,只等汉军把云梯架到城墙上的时候用树棍把云梯推出去,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行之有效的防御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