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长昀,你所在乎的一切我都会替你守着。我等你,等你与我并肩,看山河锦绣国泰民安。”
这样一句原本在脑海中模糊的话语在这一刻清晰,林初淮一下子就记起了那夜的对话。
是啊,这人如何能不知后果,只不过是他选择了默默承受一切。
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人跟他记忆里的样子有了些许不同。看多了他顽劣不堪的不正经样,而他的那些英勇事迹又更多只是听闻,他发现自己从不曾真正的认真了解过这人。
这个年少挂帅,镇守边疆的小将军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拿雪团子欺负自己,会恶意捉弄自己的少年了。
而今的他,站的比自己更高也更能给百姓他们想要的安稳。
林初淮上前环住了他的腰,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动抱人,他说不清自己这一举动是出于什么原因,大概是像寒夜中的一只飞蛾看见那一簇点燃他心房的火苗,就这么傻傻的扑了上去,因为在这一刻他觉得这火是冷的,他想要给予他温暖。
“扑通扑通”,他将头贴近他的胸膛,清晰的听见了这人心跳加速的声音。
夏亦峥就这么张开着手,一时间有些无措,待回过神来轻轻的将手落在怀中这人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哄道“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前线如何还未可知,朝廷也不一定会断粮不是,更何况北境这些年也有一些存粮,情况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他觉得自己抱他,只是因为担忧这个?还给自己拍背,是把自己当成孩子了不成。
但林初淮心中也清楚他这些话只是说来哄自己的,既然萧煜这么算计好了,那战事再起时朝廷该有的军饷只怕是很难到位才是。
他从这人怀中出来,倒了盏茶小口小口的饮着,只觉得刚刚的自己着实是有些冲动,做出来的事情也不像是自己往常会做的。
但在看到桌子旁杵着的那人时,林初淮一下子乐了。这人自刚刚被自己抱后就有些不对劲,准确来说是无措。
平日里逗自己的时候那是百般不正经,换自己主动了反倒是这副模样,有意思的很。
林初淮饮完这手中的茶便往堂前去,刚刚直接拉了这人回屋实在是有些失礼,而夏亦峥也从刚刚的愣怔中回过神来了。
这堂中坐着的两人还如之前一般,也没为这事儿生气,毕竟人夫夫二人有些私密的话要说也在情理之中。
夏亦峥既要用军粮解青州之急,那眼下的困境也算是暂且有法子渡过了。
两日之期很快便到,没等林初淮去严府,这严老夫人倒是自己先登了刺史府的门。
往堂前一坐,也不说虚的,开口便是求那个答案,“不知大人先前答应老身之事可有回音。”
林初淮让云书上茶,有了解决的法子再开口时自然不会如先前那般慌乱,“之前老夫人替百姓所求的三月之粮,不日便会抵达青州。”
闻言,那严氏便是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老身在此多谢皇恩浩荡。”
“谢皇恩浩荡,那老夫人怕是谢错人了。”林初淮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平,但其中的不忿却是明显的很。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他会说出口的。
那严氏倒是不明所以,有些疑惑,“不知大人言下何意。”
“朝廷亦是缺粮,这粮食本是给北境将士备用的军粮,你若要谢,该谢做这决定的人才是。”真正的原因,林初淮没有说出口,他还是给帝王留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严氏看了看堂上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夏亦峥看了林初淮一眼又看了看老者,叹了口气才说道,“您不必道谢,能救万民本就是为官为将者的职责所在。”
严氏听得这话有些明白了,拄着拐棍颤巍巍的起身便要下拜,“老身替青州三十万百姓,多谢将军高义。”
夏亦峥自是赶紧上前去搀扶,好不容易才送走了严氏。
看了林初淮一眼,有些无奈但也不算是责怪,“你又何必与她说这些呢。”
“坏事做着还想白担美名,天下缘何有这般好事。”说到底不过是替他觉得不公罢了。
这般冲动可不像这人的性子。
夏亦峥其实并不在乎百姓们知不知晓真相,这些事在他看来都是次要的,只要事情可以解决百姓得以安乐便足够了。他做这些,求得不是谁的感激亦或是答谢。
以他对林初淮的了解,他们是同类人,本不会去特意强调这事是谁做的,可看样子他的长昀似乎是在为他不平。
夏亦峥的猜想倒是无比接近林初淮的内心,这事如果是自己做的,他还真是不在乎会不会被误会,但他就是见不得明明这人承受了这许多却还得为皇帝的功业添砖加瓦。
又过了一日,赵虎押送的粮草便抵达了青州,看着空荡荡的粮仓再度被填满,林初淮一直提着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不再为百姓的温饱发愁,那他也是时候该去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了。虽说扣粮一事是萧煜主观为之,但今年不同寻常的水患却不会是他所为,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夏亦峥陪着他寻访了周围的许多村寨都不曾找到缘由,最终二人决定沿河往上游去冀州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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