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两人下去后,夏亦峥在房中陷入了沉思。
他并不能确定做这事的人究竟是谁,虽说皇帝的嫌疑最大,但这并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直接派上一二十个刺客的刺杀才更像一些。
罢了,待到明日便自能见分晓。无论是谁,若是敢伤长昀半分,便都得付出代价。
城郊新亭山庄,是座依山傍水的避暑山庄,常年只有夏季才会有贵人入住,但今夜却是灯火通明。
林初淮醒来时只觉得后脑很痛,刚刚那人就是一棍子敲了上来,待他清醒了些才端详起了现下的处境。
屋内点着熏香,味道有些浓郁,他闻着很不习惯。桌上摆着丰盛的晚膳,他身下的床榻也柔软的过分,若说这人是想要绑他来做些什么,那眼下这境况看着却并不像。
若说是想绑来做人质,可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受缚,反倒是像被请来的座上宾,只是请法稍微粗鲁了些。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房门却被推开了,林初淮有些警惕的看向来人。
来人身量很高,目测八尺有余,眉眼间有着藏不住的锋利,是一种极富有攻击性的长相,但却是别样的俊美。
这人不是天煜人,林初淮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知阁下请在下来此是为何事。”林初淮选择了先发制人,他赌这人并没有想取自己性命的想法。
那人轻笑出声,“请?林公子当真是个妙人。”
虽说长相不似,但这天煜的话却是异常的标准。
“不必担心,我让人带你来并非是想对你做什么,只是想邀故人一聚,若是贸然相邀只怕那人会毫不留情的拒了。如此便委屈林公子在此留宿一夜,明日他来了我自会让人送你回去的。”
贸然?若说直接相邀是贸然,那此番以要挟的方式岂不是无礼,但说这话的人却明显不这么认为的。
“你说的故人,是夏亦峥。”这并不是一个问句,能拿他来做要挟,又并不是在上京城,除了夏亦峥他想不到别人。
“聪明,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这人一撩衣袍坐在了桌边,示意林初淮也坐下。
“还未请教阁下的姓名。”林初淮顺势在他对面坐下。
那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自斟了一杯酒一气饮完后才说,“这酒味道不错,你尝尝。”
这是避而不答的意思。
林初淮也不勉强,毕竟命都在人家手上捏着,也勉强不来。他也倒了一杯,却是只一小口就呛到咳嗽不止。这酒,比他以往喝过的所有都要烈,刚刚看那人如同饮水一般却不料竟是这般难以入喉。
对面那人似是有些诧异地递上了巾帕,“连这种酒都喝不了,他是怎么看上你的。真如北境那边传的是被你们那个昏君逼着娶回家的不成。”
这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先是透露了自己不是天煜人,再是言明了自己是北境那边的,最后便是状似无意地说出他与夏亦峥的关系不一般。
这多半是个北齐人,还是北齐军中的人。
林初淮并没有被他的话语激怒,反而是淡笑道,“个中原因,待明日他来你再问也不迟。”
闻言,对面那人挑了挑眉,冲他举杯,“也好,你安心用晚膳,放心没毒,若是不信桌上有一套银针,你可以自己试一试,要是缺什么就告诉门口守着的人,他会替你备齐的。”
说完满饮此杯,起身便准备离去。
“慢走,不送。”林初淮没再动那酒,而是直接夹起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没用银针试毒是因为他觉得这人不像是个会耍这种手段的。
两人相处的半点都不像是素未谋面,倒像是多年老友。
但林初淮心里也清楚,这人怕是远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好相处。
刚刚在屋内还笑的有几分和善的人却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骤然变脸,面上阴沉一片,压低了声音嘱咐看守的人,“看好了,要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看不好,你就提头来见吧。”
那守卫连忙低头,“诺。”
新亭山庄的主楼建的最高,站在楼上足以将整个山庄的情况尽收眼底。而楼顶已有人温酒在待这屋子的主人归来。
听到屋内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屋中之人给两个杯中都斟满了烈酒。这酒才是北齐的珍品,比刚刚给林初淮的还要烈上数倍。
“我以为你会在那待上许久,仔细地了解一下夏亦峥的近况。”
来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我要的消息无需从旁人口中探听。”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孟凌苏无奈地笑了笑。
“夜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潜入天煜就为了见那人一面,真的值得吗?”
“本王来见他,只是为了亲自给他下战书。”
这被唤做夜霖的男子正是北齐摄政王司南弦。
死鸭子嘴硬,要真是如他所言这般,哪还用多费心思去绑人家的夫人,还不是想看看自己的情敌什么样。
“是是是,你是为了大局考虑。对了,你见过他那夫人了?”
人带回来后,司南弦就让人送到了厢房安置,没再经手他人,便是连孟凌苏都不曾看上一眼。
司南弦回想了一下,传闻中的林初淮是个才高八斗,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才华他是不知高低,但长相平心而论确实是属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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