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某一日,他的双亲失踪了。
他在家里饿了两天一夜,奄奄一息,哭都哭不出来。
这个时候,宫倦出现,将他带走了。
后来沈庭雪留心去查过这件事,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太上宗附近那个小镇里居住的许多看似普通的人,都是逃难在外的修士。
他的双亲,背景似乎也不简单。
但时间过了太久,就算调查,沈庭雪也调查不出来。
也就是因此,沈庭雪跟宫倦的关系微微生出了一层隔膜。
但沈庭雪并不知道宫倦对他的父母做过什么,疑罪从无,所以他从未将这件事说出来。
直到今日,殷玉离对他讲,宫倦的心魔跟他有关,他第一反应就是他的身世……
沈庭雪闭了闭眼,长睫有些颤抖,希望事情不要是他猜的那样。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对太上宗的最后一丝念想也恐怕要斩断了。
·
太上宗内
黎闻鹤和林云思看着坐在蒲团上,形容枯槁,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十岁的宫倦,神情都有些悲悯。
宫倦此时闭着眼,反而十分平静。
“我说了,让你们不要去找他。”
林云思:“当年的事既然都是误会,师祖你为什么不同师尊解释清楚?!”
宫倦神情莫名显出一丝无奈的疲惫:“我问心有愧。”
只这五个字一出口,整个禅房都寂静了下来。
黎闻鹤沉默良久,终于低声道:“师兄的想法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害他,只是希望他在对我们的时候比对他的大道要特殊几分罢了。”
“如果我们真的不顾及他的感受,当时就可以杀了殷玉离,替他置换全身的血液。可我们从没这么做。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够了!”宫倦忽然沉声道。
“我们的手确实都不干净,但也没必要逼你师兄陪我们一起沉沦,你想害死他么?!”
“可是如果没有师尊你用那些非常手段把太上宗这么快稳定下来,师兄用的那些药和天材地宝又从何而来?我知道师兄心思单纯,但师尊你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闭嘴!你师兄当年封印神魔井又是为了谁?!”宫倦忽然颤抖着怒斥道。
黎闻鹤不作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转过身,淡淡道:“装伪君子太累了。”
“我现在倒宁愿当年封印神魔井的那个人是我。”
宫倦眉头紧皱。
黎闻鹤笑了一下:“这样,如果我对师兄坦白我做过的那些事,他就一定会原谅我。而不是我还要在师兄面前辛辛苦苦装这么多年的好人。”
林云思听着黎闻鹤这句话,默默咬了牙。
“我已经骗了师兄太久,现在我不想再骗了。”
宫倦和林云思在听到黎闻鹤这句话的时候,同时都看向黎闻鹤,心中都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黎闻鹤迎着从大门处吹过来的风静静立在那,末了,他低声叹了口气:“师尊,摊牌吧。”
“师尊你这个时候摊牌,师兄或许还能原谅你,如果你再不摊牌,等到师兄自己知道一切,就全都晚了。”
“我知道师尊你也后悔过,所以既然后悔,就早点回头吧。”
宫倦听着黎闻鹤这句话,半晌,他哑声道:“你要去,你就自己去,我是不会去的。”
“宁愿这样狼狈老死,也不愿认错么?”
宫倦藏在广袖下的手青筋暴露,面上却还是那种冷漠至极的表情。
黎闻鹤沉默了好一会,没见到宫倦答话,他也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林云思看着黎闻鹤离开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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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玉离的寝宫内
沈庭雪本来正在打坐调息,结果殷玉离冷不丁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将一把玉简甩在了他身上。
沈庭雪缓缓睁开眼,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向殷玉离。
殷玉离血红的双眸注视着沈庭雪,微微挑眉道:“你老觉得我骗你,现在你来看看你那些道貌岸然的师尊师弟们干的好事吧,他们骗你,可比我骗的多多了。”
沈庭雪沉默片刻,伸手拿起了那些玉简,慢慢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沈庭雪的神情便逐渐沉凝了下来。
殷玉离见状,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冷笑道:“说是什么不干朝政,其实就是为了私底下叫高价,当年他们跟几大皇族蝇营狗苟那些事可真不是空穴来风。宫倦也就罢了,你那个师弟和那个好徒弟手上可没少沾人血。”
沈庭雪默默握紧了掌中的玉简,没有说话。
虽然玉简中的事很多都让他觉得触目惊心,但更让他觉得触目惊心的是在那些事件里,黎闻鹤和林云思得到的好处。
几乎有一半,是用在了他身上。
殷玉离看着沈庭雪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他就伸手要去扯那些玉简。
沈庭雪轻轻避开了他的手。
殷玉离居高临下地冷声道:“你要忤逆我?”
沈庭雪:?
“谁教的你这个词?”沈庭雪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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