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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泽这时才又开口说了一句。
    “兴是五爷多虑了,韩姨娘不像是会恃宠而骄的人。”
    五爷收回了目光,长长叹了口气。
    “但愿这韩氏,能规矩本分。”
    *
    俞姝当晚睡得极不安稳,梦见隔岸的冷武轩热闹非凡,因为他们抓到了他们想抓的人——
    是她哥哥俞厉。
    不知怎么,她的眼睛突然能看得见了。
    那冷武阁的火光胜得厉害,刺得她眼睛疼。
    俞姝从浅雨汀狂奔了出去。
    看到他们压着她兄长,把他打得浑身血肉模糊,还要关押到那密牢里。
    封林和卫泽言在这时突然杀了过来,三下两下砍断了锁住哥哥的铁链。
    而她恰在这危急关头看到了一个通往外面的小门。
    俞姝朝着他们大喊起来,“这处有门!”
    那两人架了重伤的哥哥奔了过来,俞姝又怕追兵从竹桥过来,顾不得许多,两步上前,拾起地上的道砍断了竹桥衔接处。
    竹桥一断,冷武阁的兵将一时过不来了,俞姝转身跟着俞厉他们就要离开这定国公府。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沉沉的声音。
    “韩氏,你去哪?”
    是那定国公詹五爷。
    俞姝转头向他看去,他的面目在黑夜中瞧不真切,独独一双眸子映着火光,紧紧看住了她。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但男人一下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力气大的惊人,好似铁铸一般,令她无法反抗。
    哥哥他们在喊她,可她根本逃不开他的掌心。
    她急着拍打了起来,他却一边冷笑着吩咐穆行州抓捕她兄长,一边将她亲自丢进了密牢。
    “你既到了我定国公府,就别想逃走了。”
    他在她耳边重重开口,
    俞姝在进入密牢的一瞬,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她慌乱地摸索,想要从这幽暗封闭的密牢逃离,这时有人小步跑了过来。
    “姨娘醒了?”是姜蒲。
    俞姝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
    姜蒲点了灯上前,见她额上满是冷汗,“姨娘做噩梦了?”
    “嗯。”俞姝应了一声。
    是噩梦了,那五爷还没抓到她哥哥,而她哥哥也没那么容易中计。
    但方才梦里的一切,就像真的一样,哪怕她知道是梦,也有种即将发生在她身上的感觉。
    她拥着被子,在床上静默坐了一会。
    姜蒲给她倒了杯茶下去了。
    俞姝的小腹有些细微的坠感,她的手覆了上去。
    只要哥哥不被抓到,她总有与哥哥汇合的一天。
    但在此之前,她不能怀孕。
    念及此,梦里的景象不由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身上莫名发紧,俞姝碰了碰手腕,手腕还残留着男人掌心的力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
    幸好眼下,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詹司柏也一样。
    定国公府不给她避孕药,那她就自己来找。
    还有她这一双不顶用的眼睛,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
    京城一个荒废的院子。
    封林腿上中了一箭,藏在幽暗处养着。
    俞厉一脸两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怕被人认出来,只能让卫泽言出去打听消息。
    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俞厉立刻提起了刀,幸而是卫泽言回来了。
    “定国公府那边,放出消息,说抓到了人。”
    话音落地,俞厉脸色倏然一白。
    “阿姝?!他们如何折磨了她?!”
    但卫泽言让他不要着急。
    “将军莫急,兴许是定国公的引诱之计!”
    他详细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说是在城西抓到了人,晚间要压去定国公府冷武阁。
    世道混乱,朝廷不兴,小皇帝缩在深宫里,外面兵马之事都由定国公詹司柏一力裁夺,他那冷武阁便相当于刑部大理寺。
    戒备森严,寻常人等有去无回。
    但,卫泽言道,“他们既然散出了消息,那便是要给咱们瞧的。咱们不要着急,但可以远远瞧瞧,到底是不是阿姝。”
    俞厉紧握着手里的刀柄。
    大刀在手下微颤。
    他这刀是一种唤作黑金之物所铸,看起来与寻常刀无甚区别,但削铁如泥,沾血而鸣。
    可惜这般宝刀却不敢尽然使出,纵然名声赫赫如俞厉,此刻也只能藏在京城角落,等待出鞘之机会。
    他瞧了一眼受伤昏睡的封林,按下心头颤动,“何时押送?”
    卫泽言说了个时间。
    ……
    天色一黑,京城陷入了黑暗之中。
    自那日封城以来,京城宵禁的时间也提前了半个时辰,定国公特地让人在宵禁时分押送,意图十分明显。
    俞厉看着街道上森严的戒备,冷笑连连,“那詹五当真贼的很!”
    詹五爷有张良计,俞厉便有过墙梯。
    他寻了一套夜行衣穿在身,让卫泽言敲了一个打更人假扮起来,两人一明一暗在押送车经过的地方徘徊。
    其间有官兵经过,两人小心翼翼未被发觉。
    很快,押送车来了。
    那押送车前后左右有重兵把守,人在囚车内,瞧不清楚。
    卫泽言掩着俞厉,两人细细往那囚车看去。
    囚车里的人着实穿着那日俞姝的男子装,只是已经破烂瞧不清楚,想必是被鞭打所致。
    俞厉见状不免发狠,“若那詹五敢折磨我阿姝,我必与他生死相搏到底!”
    卫泽言连忙劝他别着急,“此人远看虽与阿姝身形相仿,但用头套蒙了脸,很有几分故意不让咱们看见的意思。”
    囚车走近又走远,他们不敢追上去看,只能生生看着囚车远去。
    若是不能确定是不是俞姝,这趟冒险出来,就没了意义。
    而且,人一旦被压进冷武阁,救出来可就难了。
    俞厉是带了人手,但为了不引起詹司柏的注意,人手都布在京城之外。
    进京救人,实在过难。
    两人不免都有些焦急。
    谁料就在这时,那囚车里的人扭了一下脖子。
    士兵手里的火把将他的脖颈照亮。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那囚犯的脖颈上有一片黑痣——
    恰恰,就在喉结的位置。
    俞厉险些笑出了声。
    卫泽言也眼中放了光来。
    两人对了个眼神,一息都不再多逗留,立刻离开了。
    待返回藏身的小院,封林正值清醒,见两人一脸笑意,还懵了一时。
    “是有什么好事?城门开了?”
    卫泽言说那倒不是,“今日定国公说抓了个囚犯,将军与我皆以为是阿姝,结果近前一看,那人脖颈一片黑痣,还在喉结上!”
    俞厉这次终于忍不出笑出声来,“我还道他们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找了个人冒充,还是个男人。”
    连封林都笑了起来。
    “他们可真会找人,但凡是个喉结没那么明显的,指不定也混过去了。”
    俞厉说是,卫泽言却皱了皱眉。
    他道有点奇怪,“他们既然找人假扮,为何找有特征之人,还如此明显,就不怕被看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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