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是不是能看见,故意装作看不见的?!”她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但俞姝问了回去,“姑娘为何有此一问?难道这地上确实有个坑,能让人明显看到吗?我还以为姑娘是踩到捕兽的陷阱了。”
她反过来这么一问,詹淑慧哑口无言,她总不能承认,此处确实有个坑,还是她让人挖的吧?
詹淑慧一阵头晕目眩,不敢再质问俞姝了,生怕露馅。
她还是非常怀疑这韩姨娘能看见!
但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詹淑慧在坑底哭了一会,认了栽,正寻思怎么办,有人从旁边小道上来了。
前来的是一对夫妻,不是旁人,正是魏连凯夫妇。
两人下意识以为站在上面的是詹淑慧,但走近一看,竟然是蒙着眼睛的韩姨娘。
而他们的外甥女,早已掉进了坑里。
“这……”舅母甚是彻底傻了眼。
魏连凯还算稳得住,问詹淑慧,“淑慧,你这是……”
俞姝并不认识他们,直到詹淑慧叫了声“三舅舅”,她才隐约明白点。
詹兴武兄妹和魏连凯,跟五爷的关系,她也是听周嬷嬷提及才晓得。
而这位三舅魏连凯,显然不受五爷待见,此时出现在此处,又是为何?
她不说话,悄悄往一旁闪了闪。
但詹淑慧急得很,想让魏连凯给她拉出去,可惜洞深,魏连凯不会功夫,弄她不上来,还有可能自己进去然后也上不来了。
詹淑慧急的眼冒金星,魏连凯干脆道,“我去寻穆将军过来救你吧。”
詹淑慧犹犹豫豫,到底是答应了。魏连凯当即就往前面去了,走之前给妻子沈氏打了个眼色。
他们有什么盘算,俞姝不知道。
但她也有她自己的盘算,而眼下,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机会。
那沈氏小心翼翼地跟她认识了一番,言语之间,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俞姝心下一盘算,叫了她。
“慧姑娘手臂擦破流血,太太与我,不若给姑娘寻些止血草来。”
她道方才在庙里,听说这后山有一片草药林,“我们过去看看?”
她一说,那沈氏就答应了,甚至不等詹淑慧说什么。
詹淑慧在坑里怕怕的,只能连声道着,“快点回来。”
俞姝暗笑不已。
她自然是走了,就不会再回了。
约定的地方是后山的一个古亭。
俞姝不敢说得太明显,便道要去那古亭附近,让沈氏带她过去。
沈氏甚是好说话,似乎不为了采什么草药,只是为了和她单独处一处。
果然走了没多久,沈氏便道,“韩姨娘,我、我其实有话想跟你说。”
俞姝眉目未动地婉拒了,“我与太太素不相识,眼下还是先找草药给姑娘止血比较要紧。”
但她这般拒了,谁料沈氏一个激动,拉住了她的手。
“韩姨娘,求你了!我们夫妻实在没办法了,求你帮我们在五爷面前美言两句吧!”
俞姝一猜这夫妻便是有事相求。
詹淑慧的目的与他们约莫不一致,但是都聚在此处有计划地行事,可见各有各的心思。
俞姝却哪有功夫听他们的事情?
“我才刚进国公府,人微言轻,八成是帮不上忙的,咱们还是尽快采草药吧。”
可沈氏竟然哭了起来。
“实在没办法了!我儿被关进衙门好些天了,他身上有伤,衙门扣着人不放。他们都晓得我家不受五爷待见,便朝死里折腾!这些年,我家老爷从没敢在五爷面前露面,一点没规矩的事情都不敢犯,旁人欺辱也都忍了,可这次我儿真的不成了……
韩姨娘菩萨心肠,帮我们在五爷面前说两句,让衙门放了我儿吧!”
俞姝默然,倒也不是她不帮忙。
她这一走,从此之后,与那五爷再见便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如何替她美言?
俞姝暗暗叹气,只能换个角度点她,“太太也晓得我只是妾室,五爷规矩深重不许妾室越雷池一步,您家的事情由我来开口,五爷岂不是更加生气?”
谁料沈氏竟然不以为然。
“姨娘错了。五爷是看重您的,不然以五爷的性子,断然不会给姨娘如此尊容。我别无所求,只求姨娘在五爷面前求求情,让衙门放我儿出来就行了!”
沈氏掩面而泣,俞姝也不是不能理解当娘的心情。
但沈氏说得五爷看重她、给她尊容这样的话,俞姝难以赞同。
纵然她不走,胡乱替魏连凯一家说话,那五爷也必然反感,说不定害了他们一家。
这件事,从各方各面看,俞姝都不便插手。
但她和沈氏出来已经有些时候了,再耽搁一阵,被人找回去就完了。
她只能暂时答应替沈氏说话。
沈氏当即破涕为笑。
“姨娘真是菩萨心肠,老天保佑姨娘早早怀了五爷的子嗣,顺利生产。”
俞姝无言以对。
“还是赶快去古亭吧!”
沈氏扶着她很快到了那古亭上方的山路上。
俞姝不敢带着她继续往下走,便道草药林就在附近,“我看不见,也不便过去添麻烦,太太进林子里瞧瞧?”
沈氏没起疑,让俞姝在路边等着她。
她这边一走,俞姝立刻从路边摸索了个树枝,一路轻敲着向下而去,还轻轻唤着,“有人吗?”
这声刚出,山路下面就传来了声音。
“阿姝!”
“卫大哥?!”俞姝大喜。
第25章 争执
卫泽言远远瞧见了俞姝,便让她不要乱动。
“这山路不好走,你等着,我过去接你!”
他沿着山路大步过去,俞姝听到熟悉的脚步,就仿佛听到哥哥亲自来接她了一般。
她眼泪都落了下来,洇湿了丝带。
卫泽言已经到了她身前,见状“哎呦”了一声,“怎么哭了?这些日在京是不是受委屈了?”
何止受委屈……
说来话长,俞姝摇了头,接着便问,“卫大哥没被人发现行踪吧?”
卫泽言说没有,一路引着她往山下古亭去。
“终于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你哥哥多着急,当时离京还中了詹五的穿肩箭,一条命差点没了,若不是心里想着找你,未必能挺过来……”
俞姝一听就急了,连忙让卫泽言把俞厉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听到詹五爷一箭穿肩,将哥哥死死钉在地上,她双手发紧,又听到哥哥昏迷了许多日夜,眼看着不行了才挺过来,她眼泪又不值钱似得,不住地往外冒。
“幸而哥哥好了。”她叹着。
卫泽言拿了帕子给她,“没事了,你别担心。眼下回虞城去了,正好能休养一段时间,等我们回去了,他约莫好的差不多了。”
俞姝大松了口气,在如自己兄长般的卫泽言面前,免不了露出姑娘家的模样。
“我可太想虞城了,一时一息都不想在京城待,快点回去吧。以后,再不来这京城了……”
卫泽言闻言,险些笑出了声来。
“可若是袁王有一日攻占了京城,咱们可不还得来吗?”
俞姝被这话说得一愣。
若有那一日,忠守朝廷的定国公詹五爷,是不是……已战死沙场了?
念及此,她怔了怔,不敢深想。
人各有命,如果有那一天,是天命,也是他五爷自己的选择。
只是卫泽言打量着她,问了一句,“你在京城怎么过的?怎么做妇人打扮?”
俞姝一时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到时想起了密信的事情。
她正要把这紧要事说来,恰好在这时,有个亲兵跑了过来。
“军师,山上好像有动静,您派过去的几个人是不是叫回来?”
卫泽言皱了眉。
他怕山路不好走,俞姝不便往此处来,就派了几个人在周边寻她,也是护着这片古亭。
他听闻有动静,到先看看,立刻跟着亲兵过去了,安排了俞姝,“我去下面路口看一眼,你在亭中等我。”
言罢,他就动身和那亲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