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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一人这般问。
    而他们最后的问题是。
    “从前国公爷对反王可不是这般态度,现今为何变了?”
    变了?是态度变了?还是忠心变了?
    定国公詹司柏看向这些质问他的人。
    他唇下抿了抿,今日这些人突然而起的群起质问,只怕不是巧合。
    封林指使吗?
    一个掌印太监,竟在朝中有如此大的能力,能让多位朝臣,连同上奏?
    詹五爷没有说话,反倒是皇上打了个哈欠。
    “你们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都来质问国公?”
    连皇上都看了出来。
    詹五爷暗暗冷笑。
    “回皇上,今日诸位都来问臣,臣有件事也想问问他们。是什么人让你们如此一致上奏?难道是怕臣查出来什么?对此人不利?”
    这话问得那几个上奏的官员一愣,眼神之间,不无互看之意。
    倒是老国公沉默了多时,在此时悠悠说了句话。
    “若是有人指使,干扰朝政,可是大罪。”
    他说着,看了五爷一眼,“国公若是知道,应该直说。”
    首辅和定国公将此话一压,整个朝堂的气氛紧压了起来,朝臣们纷纷站队,那几个质问的人,没能架住定国公,反而自己似被架到了火上。
    他们还要说什么,而五爷没有再同他们较劲下去的闲情,反而重新启禀。
    “皇上,臣以为,当年俞厉家五族被灭之事,在秦地已经传播开来,不免有秦地百姓对朝廷多添愤恨,便是日后收复秦地,这对朝廷也十分不利。
    “在此事上,朝廷不能装聋做哑,若此事真有猫腻,不论俞厉如何,朝廷亮出明白态度,彻查清楚,反而能重得民心。”
    他说完,众人无不向他看了过去。
    这话说得不错。
    俞家的事情被编成话本传出去,渲染的是仇恨朝廷之情绪,朝廷不查不问,才最容易被人借机污蔑。
    他这般说,众人无不同意,可怎么查,去哪查,能不能查出真相,却没人知道。
    可老国公看了看五爷,“国公若是查出来什么,便将证据直接拿出来吧。”
    皇上并无异议,也点了头。
    五爷说好,直接让人将老太监带了上来。
    此人昨夜刚经历了一场大难,险些被烧死在火里。
    此人一出,站在龙椅下的掌印封林,便不由地握紧了手。
    而那老太监毫不含糊,一下指上了他。
    “当年俞家毒桃一事,本就是封林所为!桃子无毒,是他毒死了试菜太监,又给另一人也下毒,做出的假象!”
    老太监立时便把当年看到的,封林给试菜太监下毒的事情说了。
    封林一怔。
    他还曾试探这问过那老太监,可否看到了听到了什么。
    当时这老太监官位在他之上,但装聋作哑什么都没说,他那时便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他得了皇上青眼,老太监巴结他且来不及,他也就没在意了。
    他想到此人可能是个隐患,最好清除了事,没想到没除成,反而被他道破了所有。
    封林倒也不慌,在众人的目光中笑着站了出来。
    “你这老太监,咱家从前待你不好么?怎么能这般血口喷人?毒桃之事发生之时,咱家才进宫没多久,为什么要毒死试菜太监,然后嫁祸给俞家?我可不认识什么俞家?也与太监们无仇无怨。”
    做事总要个动机。
    老太监一直没有说出,就是因为不知道动机。
    眼下这么一问,众人也是迷惑。
    封林先给皇上行礼道冤枉,然后看向了定国公詹五爷。
    “国公,前些日让人闯入咱家小宅,今日又突然用不相干之事攻讦。难道是觉得皇上太过信重咱家,不信重国公了吗?”
    他说着,阴阴笑了一声,“国公只许皇上只信重您一人吗?”
    这话出口,朝堂又是一番风云变化。
    龙椅上的皇帝轻轻地“啊”了一声,而众臣看向五爷的眼神也变了一变。
    定国公不愿出兵征战反贼,反而要让皇帝只信重自己一个,这两桩连起来,再加上定国公功高盖主,意味便不同寻常起来。
    但五爷也只回之一笑。
    若是他没有实证,今日还真就被封林问住了。
    可他有。
    他说:“掌印无需顾左右而言他。此事就算旁人皆不知你的目的,我却晓得。”
    封林眯起了眼睛,五爷直接道破了他的秘密。
    “因为你不是封林,你的本名,叫做周续!”
    ……
    除了老太监,定国公带上堂的还有当年认识周续的人。
    所有的人一起作证,满朝文武才第一次知道这位掌印大太监的真实身份。
    满堂哗然。
    封林的脸色从一开始的不慌不忙,变得青红白起。
    等一件一件证据坐实,就仿佛一根根钉子钉在他身上一样,他再也无法翻身了。
    他彼时,被乡绅家发现要和寡妇吴氏私奔,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说拿钱才能保住一命。
    可他全部的家底也只能保命而已。
    他急赤白脸地上了俞家的门。
    这俞家原本不过是寻常桃商,那年收成好,出了好桃子。他想要做出些成就,便把俞家的桃子报了上去,没想到还真就中了进贡。
    这可是大喜的事情,他去了俞家,俞家给他送了礼。
    那礼不多,他当时也没在意什么,毕竟自己办成了这样的大事,以后有的是财源广进。
    可乡绅一家发现他和寡妇之事,要取他性命,有人说拿钱能摆平!
    他急了,跑去俞家要钱。
    俞家在当地也是富商,有的是钱,而他们家的桃子能得以成为贡桃,全都是他的功劳。
    他张口就要五千两!
    他想,俞家一定拿得出来!
    他打了个借口,说贡桃之事出了波折,要拿钱疏通才能顺利进宫。
    俞家的桃子若能顺利进宫,来年他们家必要发家。
    谁想到,俞家那当家人竟然不肯给他。
    不仅不肯给,还说什么自家桃子只是寻常,若是勉强,便不要送进宫里去了,顺其自然便是。
    封林彼时讶然,他一分钱都没要到,就被俞家用四季礼盒打发了!
    他震惊不已。
    而他没要到钱,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乡绅一家捉到了他,嫌弃他坏了他们家的一座唾手可得的贞节牌坊,要取他性命。
    他拿出全部身家,保下了命,却没保下命根子。
    他本是好端端的男人,却成了男女不知的废人……
    他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干脆更名改姓进了宫。
    他要报仇,等他混出名堂,把这些害他成为废人的仇,全都报了!
    不想还没等他在宫里混出名堂,俞家的桃子竟然顺利进了宫,成了贡桃。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毒死了素来跟他不对付的试菜太监,又给另一个试菜太监也下了药,做成了桃子有毒的假象。
    皇上那会才不到十岁,见到有人在自己脸前直挺挺倒下,口吐白沫而死,根本不需要下令查问,惊叫着直接问罪。
    灭五族,超出他的意料。
    俞家就这么被灭了。
    他心里的恶气出了一半。
    而后来,他又想报复乡绅一家,但那家自己便败了,只剩下几个人,都被他折磨死了。
    他想,俞家的事,谁都不可能想到是他所为。
    毕竟谁能想到,周续就是封林呢?
    可他以为高枕无忧的事情,竟就这么被捅了出来。
    封林看到一桩桩罪证,铁证如山,他抖了起来,砰得跪在了皇上脸前。
    “皇上,奴才只是报当年之仇罢了!之后再没做过这般事情啊!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
    赵炳一脸还没回过神来的神情,不管是朝臣的话,还是封林的求情,统统脸色发怔。
    此时微微回神,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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