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如今的战事主要集中在对战朝廷,对李榭和朝廷都以守城为主,而且战事鲜有,守城的功勋,和对战朝廷开疆扩土自然不能比。”
“这便要契机了,若是似李榭袭击杨城一样,若能守住杨城,这功勋岂不卓著?还有朝廷,今岁天寒雪频,朝廷不好过吧?若是东来南下,这一场战,可不是容易的战事。”
俞姝闻言坐直了起来。
“五爷的意思,是在朝廷开战之时,以朝廷降将为主力,让他们在对战朝廷中提升功勋?但朝廷真的会打来么?这契机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仔细地思索着。
暖融融的火在两人之间摇来晃去。
比起从前她窝在后宅里的样子,这般为战事大局用心思量的模样,似乎更让她脸上染了一层融融金光。
五爷看着身旁的人,止不住将她抱进了怀里。
俞姝正想到要处,被他抱得双脚离地,吓了一跳。
她连忙抓紧了男人的领口。
这一刻,又仿佛似从前一样。
但是男人看着她,她在他温柔的目光中,只能改变了自己粗暴抓他领口的方式,转而轻轻搂了他的脖颈。
五爷脸上笑意浓重了起来。
他低了几分声音。
“阿姝不用操心,此事我已有了主意。若是你兄长让我去朝廷与秦地的边境,不出五日,朝廷单于托寻自然要兴兵打来,届时,便是解决此事的契机!”
俞姝眼睛都亮了起来。
只是五爷在这时,搂着她腰的手暗暗收了手,眼帘垂下两分。
“可我这般离开,少说要与阿姝分离月余了,我心中……不舍。”
他不舍,可若能就此解决此事,这月余的分离便也不算什么。
俞姝低声唤了他。
“等上元节之后吧,暮哥儿不是想看灯吗?五爷,也想看灯吧。”
男人闻言,心下软的不行。
是的,他也想看灯。
与她看遍人间花灯。
男人轻轻吻在她额头。
“只是阿姝要记得,我走之后,你与暮哥儿要好生护好自己。”
写密信揭露俞姝身份的人,当年没能成,三年也没有动静,不代表眼下也不会。
俞姝晓得,跟他点头。
“我晓得。”
*
杨城。
俞姝只怕哥哥日夜琢磨这令人烦恼的矛盾之事,郁结在心,很快便把和五爷商议出来的办法,写信告诉了哥哥俞厉。
俞厉看到信,不免心下一定。
他一直想找这么个契机,若是詹五真的能促成这契机,解决了此事,可就太好了。
俞厉心头松快了起来,不由得令人盘点朝廷降将,准备把这些人都送去詹五麾下,让他们不必再憋屈被压,也能施展一回。
李凤见他高兴,颇有些意外。
“王提前得了我叔父和兄长的消息了?”
“什么消息?”她把俞厉也问得一懵。
李凤更懵了,“难道不是叔父和兄长,招揽了四大世家的事情,令王如此高兴?”
俞厉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但李凤说的话,也让俞厉来了兴致。
“怎么说?揽到名士了?”
李凤说自然,倒也不再追究方才,直接同俞厉笑着把这消息说了。
“……本想等我父亲亲自来告诉王,可我在王面前是瞒不住话的。”
她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这次还有一个家族,颇有些意向,但犹豫不决,于是派了族中主事的人过来,想要看一看咱们俞地的气派。”
俞厉不怕旁人看,笑着说自然可以,“不知是哪一家,作风如此谨慎?”
他问了,李凤在这话里微微一顿,然后压了压声音。
“是江西卫氏。”
话音落地,俞厉怔了一怔。
卫泽言,便是出自江西卫氏。
而俞厉不由想到了俞姝来信提及的另一桩事,和信里夹着的一封信。
是那封密信,一封左手信。
俞厉只知道身边唯有一人会左手书。
这个人,正是卫泽言。
虽然字迹还没有比对,没有确认,但告密的人却在眼里越发清晰了。
俞厉怀疑他很久了,可卫泽言对他从不曾有一丝二心,尽心尽力地辅佐,有时候甚至让俞厉去休息,自己彻夜不休地研究对敌之策,作战之机。
便是俞厉怀疑他,与他比从前疏离,对他比从前冷落,他发现之后也从没有找俞厉分说过一句。
他不解释,只为了俞厉的大业尽力,又让俞厉说什么呢?
俞厉捏了捏眉心。
“这江西卫氏与卫泽言之间颇有罅隙,如今倒肯前来,也是稀奇。”
卫泽言在见到俞厉之初,便告诉他,自己是被族中陷害逼迫无法科举,与族中闹翻,才离开家族出来闯荡。
这般情形,卫氏不可能不知道卫泽言是俞厉身边第一军师,怎么还要前来投奔?
俞厉疑惑,李凤却跟他道。
“可是王,那江西卫氏说,他们并不认识卫泽言此人?”
“什么?”俞厉愣住了。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
“王,卫军师回来了,眼下已到了杨城。”
卫泽言竟在此时回来了。
第89章 疑人
城西北的六角亭里起了火。
一整头鹿被架在火上烤着,烟火十足,香气弥散。
天上飘着时有时无的雪花,亭外寒风凛凛,亭内温暖如春。
俞厉在这一刻里,仿佛回到了某年寒冬腊月,他还是袁王手下小将,被派出去带兵打仗的时候。
那一场不过是个剿匪战事,但却是他头一次全全掌控的作战。
卫泽言是他的军师,替他出谋划策,封林是他近身侍卫,与他并肩作战。
三人相依相伴。那一场仗他们赢了,剿了土匪的老窝,发现了一只宰好的、冰封放置的鹿。
那会天已经黑了,早走也是黑,晚走也是黑,他干脆让麾下士兵暂时在土匪窝里歇上一宿。
那一宿,他们烤了鹿,喝了酒,咋咋呼呼闹到了半夜,然后仰头呼呼大睡了一场。
风雪紧了紧,俞厉看着眼前的亭子,封林跑出来招呼他,在风雪里喊着。
“王快过来,鹿正烤好了!”
俞厉在呼喊声中脚步轻快了一时,快步就到了亭子里。
他解了披风,封林递了手巾给他。
他看了一眼烤鹿,那鹿个头十足,像极了他们在土匪窝吃得那一只。
“这是哪来的鹿?”
有人笑着回答了他,“回来路上射的,这会刚烤好。”
他说着,用刀子割了一块最紧实鲜嫩的给了他。
俞厉接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对面人的脸,那人淡淡笑着看着他。
他接过穿肉刀子的手顿了一顿,“你怎么这会回来了?”
他问了眼前的卫泽言。
卫泽言并不着急回答,将那刀子和肉都放到他盘子里。
“只许王回俞地过年,不许我也喘一口气?”
他说都安排好了,“我不过回来松快两日,看看你们罢了。”
俞厉没回应,多看了卫泽言两眼。
卫泽言脸上带着笑,并没有因俞厉当头的问话,便不乐意了,反而显得十分宽和。
气氛怪异了一时。
封林连忙在这个时候插了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