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清爽柔和的风透过缝隙吹进大殿,本应该舒爽,王福珠却感觉异常烦闷,她甩开巫溪的手,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回宫。”
巫溪心一颤,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主子在书房被皇上责罚,她快步跟上,为其披上披风:“主子,夜里凉,还是披上吧。”
“哼”珠妃鼻翼间冷哼一声,紧了紧披风,出了大殿。
“恭送珠妃娘娘。”胡全微微低头,笑容平和而不失亲切。
珠妃顿足,转身问道:“胡公公,皇上召见皇后娘娘所为何事?请您解惑。”说完,上前一步,从手上撸下乳白色通透的玉镯,不着痕迹的递给对方。
胡全笑呵呵的说道:“珠妃娘娘客气了,奴才实在不敢当。”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他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人,一摸便知不是凡品,继续说道:“皇上散步的时候,正巧遇到皇后娘娘回宫,故而招皇后侍寝,皇上也是临时决定。”
虽说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还是有数。谁才是他真正的靠山,胡全时刻铭记。
在不违背皇上的利益前提下,他不介意告诉其他人一些事。
故而他断章取义,没有告诉对方,皇上去宫门口等皇后。
一是为了安抚珠妃,二是为了讨好皇上。
女人之间的那点事,胡全心里跟明镜似得。
珠妃闻言,眉心舒展,微微屈膝道:“谢谢胡公公。”
“珠妃娘娘客气了。”胡全回礼。
巫溪扶着珠妃转身离开。
胡全吩咐几个小太监守好,有事叫他,便去隔壁的耳房休息。
转过走廊的拐角,珠妃顿足,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巫溪的脸上,那美目充满了冰冷:“可知道为何打你?”
巫溪颤抖,低头认错:“是奴婢没有打听清楚坏了娘娘的好事,奴婢该死。请娘娘责罚。”
“若不是看在你从小跟着本宫,早把你扔回王府,今日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巫溪咕咚跪下,求饶道:“主子,饶了奴婢这次吧,这次是奴婢疏忽,日后定会引以为戒,时刻谨慎,请主子开恩。”
珠妃侧目,扫了一眼脚下的人,更加不悦:“你这是做什么,威胁本宫?还不快起来。”
现在还没出甘泉宫,若是被皇上的人看到,岂不是会觉得她心狠手辣。
巫溪醒悟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声道:“奴婢不敢,还请主子息怒。”
珠妃抚了抚鬓角的芙蓉对花,淡淡的说道:“巫溪,不要怪本宫对你严苛,你可是本宫身边最亲近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若是本宫过不好,你这个做奴婢的……”
她扫了一眼身侧的人,媚眼轻佻。
巫溪道:“奴婢明白,多谢主子提点,巫溪誓死追随主子。”
“恩。”珠妃恢复以往的温和,扶着巫溪踱步走向温饬宫,片刻后才低声说道:“把消息告诉爹爹,就说,帝后鹣鲽情深。”
“是。”
那抹摇曳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顾锦瑟倚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淡淡的问道:“皇上,你不用如此。”
君丞止的手一顿,紧皱的眉头瞬间舒缓,莞尔问道:“朕不明白,锦儿的意思,可是朕做了什么事,那锦儿不悦。”
顾锦瑟没有回头,依旧望着悬在高空的明月,虽然清冷,却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她伸手,透过白皙的指缝,月亮被裁剪成不规则的形状。
“你当着珠妃的面,故意表现的对我百般呵护,看似是恩宠,其实是挑拨我和珠妃的关系,你明知道珠妃今日是来邀宠,你却故意赶她走,她不敢恨你,故而转恨与我,我说的可对。”
那清澈明亮的目子,犹如繁星坠落,璀璨闪耀,那洒脱优雅的气质在月光的散射下更近清冷高贵,让人移不开眼睛。
君丞止的心猛的跳动几下,他嘴唇蠕动,神色坦然:“被你发现了,看来朕的心思还是没能瞒过锦儿。”
这可不是什么小心思,顾锦瑟现在还不明白君丞止为何如此,不过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若只是让两个女人吃醋,大打出手,她想君丞止还没有无聊至此,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一时还看不懂。
“我会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还请皇上稍安勿躁。”顾锦瑟挺直脊背,毫不畏惧的与君丞止对视。
她知道,现在不能有一丝退泄,否则对面之人便会起疑。一旦起疑,在让其相信,比登天还难。
片刻后,君丞止修长洁净的手,微微弯曲,倒了杯梨花酿,动作流畅,透着股精致的韵味:“这是朕五年前埋在甘泉宫的梨花酿,锦儿尝尝。”
话既然已说到,顾锦瑟不在多言,端起白玉的酒杯,放在鼻翼下,闻了闻,轻轻的抿了一口,香甜,清澈,唇齿间透着一股清香,浓郁的气息眷恋着舌头:“很好喝,没想到皇上还会酿酒。”
若说五年前,那个时候,君丞止还只是太子,顾锦瑟犹记喜巧说过,先帝勤政爱民,摄政王对西凉国殚精竭力,按说君丞止不该有如此闲情逸致才对。
君丞止漆黑的瞳仁微颤,低眉喃呢道:“锦儿夸错人了,这是父皇酿的,朕也只是收集梨花而已。”
平淡的话,透着一股无言的悲凉。无奈,无助,又无能为力。
顾锦瑟愣在原地,看着刚才还狡黠腹黑的男子,转瞬间如受伤的小白兔,楚楚可怜的蜷缩在洞口,独自哀鸣。
不知道是出于女性的本能,母爱,还是顾锦瑟本就是感性的人,她踱步走到君丞止身边,揽过对方的头,轻轻的抚摸着对方,声音柔和:“无碍,还有我,待明年梨花盛开时节,我们一起做梨花酿,来年梨花微雨,我们与父皇共饮。”
“好。”蜷缩在某人胸里的人,嘴角上扬,眸底充满了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