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了,昭歌姑娘。”
洛华然红着脸,却又迅速地别开昭歌的头发,在肩颈之间寻到毒虫咬处,深深吮吸,一口一口地吐出去血液,其间昭歌痛苦地嘤咛了声,洛华然顿了下,却没有停,不断吐着鲜血,直到新鲜的血液溢出来,他才松了口气。
他将昭歌放在架子上,学昭歌拖他的样子,拖着他往前走,他看见了辉夜岛神座高塔的方向,快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温度要烧起来了般,却无数次咬破舌尖,警告自己不许睡,一旦他睡了,他和昭歌姑娘,就全完了。
昭歌姑娘,就再坚持一下下……
—
在三天内扫附近水面约有五十来遍,这其间,容樾没有说过一句话。
“休息了吗?”百里明华站在高塔上,从上而下看船上孤立的墨色人影。
“不眠不休。”
甚至因为在月光树还没有完全剥离时强行中断治疗,使得月光树不仅很难剥离,而且…还产生闻所未闻的变异。
“然后呢?“
“少岛主差不多已经查到了是谁动的手,昭歌姑娘那边,情况不太好,但是在我们给的指示下,已经快到了。”
“很好。”
天玑不解,“岛主,您所为何意?”
百里明华似是陷入了某样久远的回忆,过了会儿才讥笑道,“天玑,你知道怎样在短时间内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产生浓烈又难以割舍的感情吗?”
没等天玑继续问,百里明华兀自接着往下说,“那就是把这两个人赶到悬崖之间的一根绳索上,生死一瞬间产生的感情,近乎可以误以为爱情。”
百里氏族不需要爱情,只需要统治九州的强大武器,要足够冷血,足够无情,若他沉溺情爱,便令之痛恨情爱。
譬如。
使之得到过,再令其失去,使其一念天间,再一念堕狱。
华衫缀金的岛主,站在高处,浑然悲戚,面具后面,是悲悯却又血冷的目光。
—
“还是没有?”
“没有。”千篇一律的回答。
容樾面色冷淡,掌心握着骰子手链,指节发白,手臂颤抖,他最后看了眼海面,转身离开。
片刻后,在坍塌的鱼坊前,已然是一副修罗场面,顾至礼徐有沅等人皆被围在此处,顾至礼不明所以,目光冷冷看着容樾,讥讽道,“我们一未得罪辉夜岛,二未得罪容樾你,你如今只是个少岛主,再怎么动手,也轮到你来吧!”
容樾懒得跟他多说,上前几步,长腿一踢,把人踢翻在地,匕首直直插进顾至礼的掌心,把手钉在地上,一声惨叫后,容樾拔出伤口处的匕首,不耐烦用脚捻着他的手掌,目光扫过众人,“陈昭歌去哪儿了?”
众人屏息,噤若寒蝉。
“不说话是吧?”容樾淡淡道,“可以,我给你们时间,十次一个人头,十,九,八……”
机械无感情的声音,不高,却一下一下响彻周围。
有人不知情,却也急了,“不是我们,我们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真的不知道啊!”
“三,二,一。”
一落字瞬间,一声惨叫,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却见方才求情之人的头颅掉在地上,碗口大的伤口汩汩流动血液,头颅咕噜咕噜滚动,眼珠子茫然转着,似乎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接下的时间,都是在重复性的数数和惨叫声轮回中度过,容樾黑金色的步履踩着顾至礼的头颅,不断捻着,眸色猩红,嘴唇一张一阖地念着数,到最后念得越来越快,泄愤一般的速度。
到底有人受不了这种煎熬,供出了徐有沅,“是她,是她破坏了鱼坊,不仅陷害其落海,还割断了昭歌姑娘的血脉引了大群食人鱼过去!”
倒数的声音戛然而止。
容樾僵硬地转过头,骇人的眸子瞧着一早被人绑在椅子上的徐有沅,徐有沅看着容樾一步一步走进,拼命挣扎着想要离开,绣鞋都被她蹬得破了口子,容樾安静看了她片刻,旋即脚狠狠踩住她的腹部,开口问她,“她人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呜呜呜!”
容樾伸手一巴掌,“去哪儿了?”
“不是我!”
“去哪儿了?”
……
到后来容樾不耐烦,祭出莲降,一下一下削着徐有沅的皮肉,声音还是淡淡地问,“去哪儿了?”
饶是徐有沅再有攻略容樾的耐心,此时也被浑身的剧痛和血流不止给折磨地口不择言,“她死了,她早就死在那群鱼的嘴里,你去找吧!”
“容樾,你根本就没有心,爱你的人你视而不见,配不上你的人你却视若珍宝,我诅咒你这一辈子爱你之人不得好死,所爱之人爱而不得!”
容樾被戳到痛处,手掐住徐有沅的脖颈,用力用力再用力,就在徐有沅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那一瞬间,她听见不知谁说了一句:
少岛主,人找回来了。
那瞬间,掣肘住她的力量顿时松懈,她余光里瞧见,洛华然背着陈昭歌回来,恰在泄劲时,容樾打横抱起奄奄一息的陈昭歌。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双眼睛,一双在戾海中浸过的红色眸子,尽是狠戾鹰隼之色,却在见到怀中人的刹那,温柔下来,甚至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甚至可以称之为温驯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