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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遍地都是官,守城士兵都有一双火眼金睛,谁家的少爷小姐都清楚得很,现在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就在城下,他们又怎么会不认识,当下就有士兵出来解释:“大人稍安勿躁,是皇上的口谕,没有要事不能出城。”
    “皇上的命令?”祖方毅拿马鞭轻敲了一下那士兵的头,“时辰还这么早便关城门,这么莫名其妙的命令会是皇上下的?你骗谁呢?命令呢?拿出来给我瞧瞧。”
    士兵暗暗叫苦,都说了是口谕了,哪里还有命令拿来给他看?
    “祖大人,是口谕……”
    祖方毅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拿不出命令就放我出城。”
    “大人,没有要事不能……”
    “怎么不是要事?我这马是关外名驹,一日不跑便会生病,到时它病了你担当得起吗?”
    祖方毅摆出不出城门誓不罢休的架势,当值的士兵也怕了他了,再看他只带了两名亲随,除此以外身无长物,确实一副只是出城逛逛的样子,便一咬牙,把城门打开了。
    门开了,祖方毅没有丝毫的耽搁,立刻纵马前行。
    待他骑马经过士兵身边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只是他的声音不能太大,他的歉意淹没在哒哒的马蹄声中,那士兵并没有听见。
    在城门重新关上时,祖方毅一行人,已经远的只剩下几个小黑点了。
    祖方毅走后,韩青梧他们便立即行动起来。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待到天黑时分,祖方毅没有回城,必然会引起番邦人的怀疑,他们只能在天黑之前,全部部署完毕。
    祖明山派人从军队中拿了两套军士衣服和全副的铠甲,给韩青梧和章煊,又各点了两百兵士,分别指派给他们。
    起初这两百名兵士还不服韩青梧与章煊这两个后生晚辈的接管,是祖明山下了军令,他们才消停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韩青梧已经带着兵士,借着夜色的掩护,分散隐匿在皇城定安门内,距离皇宫不到一里的地方。
    而澄清坊内,顾瑜还在等着他回家,准备告诉他,他又要当爹了。
    第91章
    寝宫内, 皇帝正靠坐在床上, 看着奏折, 窗户都紧紧地闭着, 将暗未暗的天色, 将屋内衬托得更加暗了。
    鎏金香炉摆在寝宫的一隅, 正袅袅地向上飘散着香气。
    香气有些浓郁, 熏的皇帝直皱眉头。
    “皇上,”王公公俯身问道:“可要将窗户开一些,散散味儿?”
    皇上想到, 御医说这个气味能够化解番邦人给他下的药,他怕开了窗药效就淡了,于是犹豫了一会儿后, 道:“算了, 还是关着吧。”
    “是。”
    王公公安静下来。他守在皇帝身边,见皇上没事人一般, 忍不住又问:“万岁爷, 我瞧着祖大人昨日好似没明白您的意思, 您说他会调兵来支援吗?”
    王公公想了想又道:“毕竟这没有您的旨意便领兵入宫, 搞不好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皇上沉思片刻, 道:“明山一向机智果断,再说了, 今日政清来,也没能见到朕, 他们应该起了疑心了, 也许现在正在商量对策。”
    “那您还要与他们周旋多久?”王公公心疼地说:“药多可伤身呐!”
    “无妨,”皇上倒是无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也就这一两日了吧,朕等得,怕是他们也没这个耐心了。”
    “您可真舍得,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两人正说着,塔塔托尼的声音忽然在寝宫门外响起,“皇上,苑贵妃与太子求见。”
    “这说来便来了,”王公公小声嘀咕着,立时俯身在皇帝耳旁轻声问:“皇上,您见还是不见?”
    皇帝的眼睛依然看着手中的书,思绪却走了神,过了一会儿,才道:“见吧!”
    语气中有淡淡的失落。
    于是王公公直起身子,走到寝宫中央朗声道了一句,“宣。”
    寝宫的门轻轻开了,苑贵妃与太子,各自带了一名宫女与太监,一同进来了。
    太子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将他自己批复好的折子拿来给皇帝审阅,而苑贵妃,则是来给皇帝送药的。
    自从皇上病重之后,整个后宫,便只有苑贵妃能够亲近皇帝,每日给他端茶送药,连皇后,都已经许久没见过皇帝了。
    苑贵妃与太子走到皇帝近前,跪下给皇上请安。
    皇帝扫了一眼下首跪着的两人,低声道:“起吧。”
    谢过皇上后,太子轻扶了一下苑贵妃,两人便都起身了。
    起身后,太子便示意小太监将折子递过去,苑贵妃却道:“太子殿下,皇上龙体欠安,不宜劳累,您还是别让圣上看这些奏折了。”
    说着,苑贵妃从宫女端着的托盘中,端起药来,慢慢走过去,“皇上,还是先喝药吧!”
    碗,是莹白色的薄胎白玉碗。
    药,在这莹白色的碗中,是一眼见不到底的黑。
    皇帝抬起手,要去端那白玉碗。
    苑贵妃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神色微微有些慌张。
    ‘京都守备军士有异动,皇帝,不能留了!’
    她进来前,塔塔托尼这样交代,而后给了她这碗药。
    皇帝一直在关注着她,此时见她神色异常,便知这碗药,与她平日里送来的□□不同,今日的,怕是一碗烈性□□。
    终于没有耐心了?
    皇帝的视线缓缓上移,最终落在苑贵妃那张秀美的脸上。
    他的眼神让苑贵妃更加的慌张,她强作镇定,扯出一抹微笑,问:“皇…上,您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皇上微微笑了,神色一如既往地温柔,“朕想起,你第一日进宫时的样子,那时你才十五岁,”说着,皇帝又看向太子,“转眼间,皇儿都已经这么大了!”
    苑贵妃面色红润起来,而后又想到什么,转瞬又变得苍白,她饱满红润的唇,轻轻开合了几下,最终只轻声喊了句,“皇上……”
    皇帝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良久,他问:“是朕薄待你了吗?还是大铭薄待你乌斯臧了?”
    苑贵妃的眼睛嗖然睁大,“皇上您……您在说什么呢?”
    皇帝轻笑了一下,“塔塔托尼,你的好弟弟。”
    苑贵妃愣住了。
    他知道!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皇…皇上,您……”
    “我知道!”皇帝点点头,“从你端给我的第二碗燕窝羹,到现在白玉碗中盛的药,我都知道。”
    皇上又道:“计划是好计划,不过实施的人选,他们没有选好。”
    “我…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敏敏,”皇帝叫着苑贵妃的小名,“你的性格淳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极力掩饰,但你眼中的那份慌乱,是骗不了人的。”
    皇帝看着她,眼神满是痛心,“这二十多年,朕待你不好吗?你为何要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太子在一旁将他们的对话悉数都听了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却不愿意相信。
    太子知道自己的生母苑贵妃是乌斯臧人,那还是首次大铭与乌斯臧交战后,两国议和,为了表示忠诚,两国联姻了。
    后来证明,在利益面前,联姻也显得微不足道!
    大铭与乌斯臧又经历两次战争,才维持了现在表面上的和平。
    但现在听皇帝的语气,好像乌斯臧又偷偷地做了什么事情,太子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父皇,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皇帝看着曾经的三皇子,现在的太子,轻叹口气,“只是可怜了朕的皇儿,原来朕一直在你和老八之间犹豫,本想再考验你们一次,便能决定太子之位位属于谁,怎知敏敏又做出这等事。”
    “太子之位?”太子急急问道:“父皇,您不是已经封了儿臣为太子吗?”
    “那是你母妃逼迫的。”
    “皇儿别听他胡说!”苑贵妃叫道:“你身上流着乌斯臧的血液,他又怎会将大铭江山托付于你!”
    帝王神色渐冷,“若朕是那样的人,你是如何当上我大铭的贵妃,你不光不了解朕,便是你亲生的儿子,你也不甚了解!”皇帝又对三皇子道:“你母妃伙同乌斯臧逆贼,妄想用□□迫害朕,逼迫朕立你为太子,他们还与番邦勾结,妄图攥取大铭江山。”
    “这可是真的?”太子看向苑贵妃,目光沉沉,“父皇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皇儿……”苑贵妃没想到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大铭与乌斯臧数次征战,乌斯臧百姓流离失所,塔塔托尼说,只有让大铭臣服于乌斯臧,两国合二为一,让皇儿做皇帝,才能终止这个局面!”
    苑贵妃又着急地表述,声音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大了起来,“皇上您不是也想再次出兵乌斯臧吗?!您不是也想乌斯臧臣服于您吗?!为何我们就不行?”
    苑贵妃确实说中了皇帝的心思。
    这时,寝宫外忽然响起祖明山的声音,“皇上,微臣祖明山有要事求见!”
    听见祖明山的声音,皇帝心头一松,又是一笑,“你那好弟弟,怕是不会放他进来了。”
    果然,祖明山话音刚落下,便听见塔塔托尼说道:“祖大人,皇上今日身子不适,还请您改日再来。”
    “你这个小太监,”祖明山想到皇帝可能就被眼前这厮挟制,便怒从心中起,“我要见皇上,何时轮到你来指手划脚的?我今日非要见到不可!”
    塔塔托尼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不安。苑贵妃与太子进去之后,好像与皇帝发生了争吵,他们声音不大,听的不甚真切,现在没了声音,想来应该是苑贵妃得手了。
    既然苑贵妃得手,那便说明皇帝已经殡天,这个关键时刻,怎么能让祖明山进去搅局?
    塔塔托尼暗想,若是他再这样闹下去,便将他一并除去。
    章煊跟在祖明山的身后,将塔塔托尼看了个清楚,他上前一步小声道:“祖大人,就是他!”
    塔塔托尼原本没有关注到章煊,此时见他这般动作,便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却让他心中咯噔一下。
    章显将军?!
    不对,今早才接到消息,章显将军还在边关,没有异动,不可能现在出现在这里。
    塔塔托尼细看一眼,跟章显将军长得很像,却要年轻的多。
    应该是他那个很久没有在边关出现的小儿子。
    那他为何现在出现在这里?
    莫不是……
    这小子是在边关长大的,很有可能见过自己,莫不是来确认自己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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