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声锣响,两块红布同时被揭开。
距离太远看不清晰,姜羡余撑起身子打算翻出窗台,突然被人按住了肩。
“站好。”谢承将他拉回来,“不急这一会儿。”
姜羡余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往外探头。
谢承无奈笑,拉着他的手腕将人带回桌前,倒了茶递给他,“喝茶。”
姜羡余接过来捧在手心,抬头又道:“识墨怎么还不回来?”
姜柏舟看着两人这一串动作,视线落在自家弟弟方才被谢承拉过的手腕上,又瞥了一眼谢承,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怪怪的。
方才这两人的神色和姿态看起来……他弟弟怎么像谢承的小媳妇似的?
——那种眼巴巴等着夫君高中的消息,比夫君还要紧张忐忑的小媳妇。
“咳……”姜柏舟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呛了一口口水,连忙侧过头掩唇咳嗽。
姜羡余见他脸都咳红了,上前给他拍背,端起茶递给他,“大哥?”
“咳……没事。”
姜柏舟止住咳,接过茶润了润喉。再看向一脸担忧和懵懂的姜羡余,顿时有些唾弃自个儿,怎么净想些有的没的?
他弟弟可是个男的!怎么可能是谢承的小媳妇?!
只是同谢承亲如手足,才会如此担忧罢了。
……可他平日出镖,也没见小弟这么替他紧张啊!
思及此,姜柏舟不禁有些怨念地看向姜羡余:这玩意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
姜羡余不明所以,连忙给姜柏舟倒茶,“大哥你多喝点茶消消火,眼睛都红了,最近没睡好吗?”
姜柏舟:“……”
该说你关心我,还是该说你压根不懂你哥我的意思好呢?
就在谢承和段书文都盯着姜柏舟的眼睛看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识墨的呼喊。
“少爷!少爷!”
姜羡余连忙扑到窗边,“识墨!这儿!看到榜了吗?”
识墨抬头看见窗口朝他招手的姜羡余,以及站在姜羡余身后的谢承,也不往楼上跑了,直接以手做喇叭,喊道:“看到了!少爷中了头名!是解元!”
“哎哟!”
周遭一片惊呼,茶楼上下纷纷探头出来,附近行人也驻足停留,看看底下的识墨,又抬头看向楼上的窗口,想一睹解元的英姿。
却见窗口那少年转身扑向身后的人,抱着对方原地直蹦,“是解元!你果然中了解元!”
底下立刻响起一阵惊呼起哄声。
姜柏舟和段书文也被姜羡余的动作惊了一下,后者笑道:“瞧瞧,这简直比正主还要高兴。”
姜柏舟微微蹙起眉头,简直没眼看,正要上前把他拉开,就见谢承拍了拍姜羡余的背,带着笑意道:“好了好了,大师兄他们还在。”
姜羡余如梦初醒,立刻撒开手,瞥了姜柏舟一眼,转开视线掩饰心虚。
正巧瞥见下头识墨被人围住,打听他家少爷到底是谁。姜羡余就趴在窗边嚷道:“识墨,回家报喜,我们马上就来。”
“哎!”识墨应了一声,连忙退出人群的包围。
姜羡余等人也趁更多人上来打招呼之前,离开了茶楼。
……
刚回到段宅,报喜的官差就来了。
谢家新宅如今还不能住人,谢承上报的住处就是段书文这儿。
两个报喜官差连声恭喜,一人一句,喜庆话说了一箩筐,把谢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文采堪比说书人。姜羡余听得一愣一愣。
接着其中一个官差掏出一张请帖递给谢承,“谢解元,这是明日鹿鸣宴的请帖,请您务必出席。”
谢承接过来道谢,从识墨手里拿过两个红封,递给两个官差。
两个官差顿时眼前一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连忙躬身道谢,好话又不要钱似的倒了一箩筐。
按他们以往的经验,红布包的通常是银子,红封里头装的则是银票!这谢解元可真是太大方了!
两个官差心中默想,回头一定要把去谢解元祖籍报喜的差事也抢下来。
以往这种去外地的活都没人干,一层层往下推,尤其去那穷乡僻壤,谁倒霉谁去。
可扬州是个好地方啊!听说咱们这位谢解元还是富商出身,到家里报喜应该会更大方吧?
送走两个官差,平安也回来了。
他听了谢承的吩咐,帮忙替扬州书院的几个秀才看榜。他们大部分都不愿负担这么久的住宿费,考完试就随陈夫子回扬州去了。
平安从怀里掏出做了记录的纸,念道:“张涛张公子中了第六名的亚魁,李浩斌李公子十七名,刘定才刘公子三十二名……温璀温公子一百九十二名,还有……还有四位公子没中。”
谢承点了点头,给平安也发了一个红封,“辛苦了。”
又给李婶夫妇发了,让他们准备家宴庆祝一番。
后头又来了几波报喜的人,识墨都给了喜钱,一整天段宅门口就没停下过热闹。
周围邻居都在念叨,这宅子原先住了一个在国子监读书的举人,如今又出了一个举人,肯定是风水好。
宅子主人听到风声也过来道喜,笑得合不拢嘴不说,还要给段书文减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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