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雅立刻毫不见外地说:“那我要去你家玩。”
姜羡余无奈笑:“嗯,我娘亲应该会很喜欢你。”
……
午后,众举子陆陆续续离开鹿鸣园,姜羡余也同李明雅道别,回马车上等谢承。
谢承比旁人出来得晚一些,姜羡余等到申时末才见到他的身影。
“怎么样?饿不饿?累不累?”姜羡余关切地问个不停。
又压低声音:“巡抚大人留你了?”
谢承原本略有疲倦,被姜羡余这么一关心,心底反倒轻松了下来。
“还好。”他抓住姜羡余的手,唇边有浅笑,“我想吃虾仔云吞面,还有豆花。”
姜羡余立刻敲了敲马车,“识墨,咱们去吃云吞面。”
“哎!”
路上,谢承同姜羡余说起鹿鸣宴的情况。
“巡抚大人向我暗示了招揽之意,我暂时没应。”
姜羡余不解:“为何?”
谢承:“我不宜表现得过于急功近利,要沉住气,等他亮出筹码,再来同我谈。”
姜羡余点了点头,深感认同。
“不过,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他看向谢承,“前世你拒绝了巡抚大人,可后来又怎么同九王搭上了线?”
谢承闭眼靠在了他肩头,低声叙话:“前世我虽然拒绝了巡抚大人,也没有继续走仕途,但九王却又派了心腹来同我谈话。”
“他需要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
姜羡余一怔,顿时明白过来,九王若是有意皇位,练兵屯兵,网罗人才,发展势力,都需要银子。
“所以,他不止看中你的才能,还看上了谢家的财力?”
“嗯,但我并不能带谢氏全族去冒险。”
姜羡余想了会儿,问:“所以你前世开了银号?”
他是死后才知道,短短数年间通达全境的四海银号,竟是谢承的产业。
谢承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拒绝谢家为他冒险,但又告诉他,我可以为他赚银子。”
条件是要九王帮他找一个人,不惊动,不打扰,只要保护好他。
“正好当时金陵有一家银号被官府查封,我便建议九王,将其转给我经营。”
此后数年,他利用银号的存银创造了极高的收益,给九王送去了源源不断的银两。
四海银号慢慢做到了通达四海,也渐渐能让他很快获悉少年身处何方。
便也是因此,他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少年被困于睿王府的消息。
只可惜他还是去晚了一步……
姜羡余原先不知道谢承开银号还有一层自己的原因,但如今多少也猜到了一点。
因为他替九王“卖命”,所以才有途径知道他被困在睿王府的消息;因为他手握四海银号,所以才有底气违背谢父谢母的意思,执意为他建墓。
——他用的从来不是谢家的银子,而是自己经营多年的心血。
用这份心血,为姜羡余建了一个远超规制的巨墓,集齐众多珍贵精巧之物,埋下陪葬品无数。
姜羡余心中酸涩,却无法言明,只抓紧谢承的手,努力平复心绪。
片刻后,他重新找回平稳的声线:“那这辈子,九王若是还看上谢家的财力,你也打算开银号吗?”
谢承:“嗯,那家银号我派人盯着,他家主人犯的事消息还没泄露,如果没有这个现成的底子,开银号的手续繁琐,不容易办下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如果我没记错,他犯的事应该不小。也许,咱们能卖九王一个消息。”
姜羡余知道他处事缜密,必定心中已经有了谋划,便没再追问这事儿,而是问起了另一件担忧了一整日的事。
“任逍遥和段御有没有找你麻烦?”
“没有,任逍遥应该清楚我们知道他如今用了假身份,但暂时没什么动作,可能是不敢让段御察觉,也担心我们掀他老底。”谢承猜测道,“他也许会找机会来同我们做交易。”
姜羡余微讶:“做交易?”
谢承解释道:“他知道我前世借了朝中势力,却不知道对方是谁,因此也会对我们有所忌惮。倘若他因为同我们之间的恩怨,坏了忠王大计,定然无法向忠王交代,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姜羡余恍然大悟,“难怪他最近这么安分,上回他来谢府挑衅的时候,忠王应该还没给他下达任务?”
“这是其中一方面,”谢承道,“另一方面,他那时应该是刚恢复前世记忆,对我有恨。”
姜羡余握紧谢承的手,“要说恨也是我恨他,他没资格怨你。”
“他对忠王倒是忠心耿耿。”姜羡余讽刺道,“前世为忠王卖命而死,这辈子竟然还走那条老路。”
明明不该是这么愚蠢的人。
谢承沉眸想了想,“也许,他有把柄在忠王手中?”
“谁知道呢?”姜羡余捏着他修长的手指把玩,“也许他就是坏到了骨子里,甚至还以为自己有了前世的记忆,可以帮忠王成事。”
谢承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坐直了身子看向他:“我怎么觉得,原先你也没这么讨厌他?”
姜羡余:“一开始我又不知道他是重生的。”
谢承闻言默然,看了他片刻,忽然伸手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