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同样榜上有名。
谢承抵达谢家粥棚时,又看到了张涛、刘定才、李浩斌和曾虎等人。
“来了。”张涛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
谢承点点头:“辛苦了,今日人多?”
曾虎答道:“好像是比前两日多一些。”
国子监虽已停学,但许多学子都困在金陵无法归家过年,张涛等人得知谢家粥棚正在招募人手,自愿过来帮忙。
四人都心怀善念,忧国忧民,却又没有谢家这等财力,便想着为灾民出一份力,不要谢家的工钱。
家境略贫的曾虎原是想趁着停学找份差事,为自己攒点纸笔费,但见张涛等人都不要工钱,便也不好意思提,全当做善事,留个好名声。
谢承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只是得知他们不愿意要工钱,送了他们几套御寒的衣物,以及一些书本笔墨,算作答谢。
曾虎知道谢承这是有意照顾自己,于是每日都来得很早,做事也尽心尽力。
谢承见他抱着棉衣的手冻得发红,上前接过他的活:“喝碗粥暖暖身,去棚子里歇一会儿。”
“不用……”曾虎想推辞一番,却见谢承已经抱着棉衣走向排队的灾民。他没再吭声,但也不好意思去喝粥,只是在锅炉旁边暖了暖手。
没想到谢承那边却起了骚乱,曾虎和张涛等人立即跑了过去。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健硕的青年汉子拽着谢承手里的棉衣大声嚷嚷:“你发棉衣就发棉衣,凭啥还要查户籍?不乐意发就直说,装什么大善人?”
“诸位来评评理,我家婆娘和孩子病了,让他多给两身棉衣,他就说要查我户籍,什么意思?不就是不想给呗!”
谢承捏住他的手腕,脸上不屑于有多余的表情:“来多少人领多少棉衣,媳妇孩子病了来不了,去那边登记户籍,会有人带他们去医馆看病,给他们发棉衣。”
说完用力一扯,拽回被对方扯住的棉衣。
那青年汉子踉跄一下,捂住手腕开始哀嚎:“哎哟!打人了打人了!谢家老板打人了!”
他故意将手腕耷拉着,卖力哭嚎:“诸位瞧瞧!谢家老板打人了!”
“你——”
张涛想上前同对方理论,谢承却拉住他,低声道:“我没说过我是老板。”
张涛等人一愣,对啊,虽然众人都知道这是谢家的粥棚,谢承也每日都来,但是他从未说过自己就是老板。按理来说,外地来的灾民不该知道他的身份。
可见这人明显就是故意来闹事的。
果然,那青年汉子见谢承不吭声,以为他自认理亏,开始引入正题:“枉我听乡里乡亲说谢家仁义,在这儿施粥发棉衣,特意赶过来,想给我家婆娘和孩子要两件棉衣。可你们瞧瞧,他不仅不肯给,而且那棉衣,比琅云阁卖的差多了!谁知道里头是棉花还是杂草,能不能抗冻!”
“他这分明是假仁义、假好心,就是想博名声!”
排着队的灾民看向谢承手中的棉衣,不禁开始议论:“真的假的?是真棉花吗?”
“不知道,但那粥是真的稠,管饱!”
“是真的,我同村的婶子昨天来领过,说那棉衣特厚实,能抗冻。就是要登记户籍,一人只能领一件,多了没有。”
“我呸!”闹事的青年汉子见有人替谢家说话,又嚷嚷起来。
“就这样的棉衣也算厚实?琅云阁前些日子卖的比这好多了,谢老板真那么好心,怎么不把那些好棉衣拿出来发,就给咱发这样的次货?!”
灾民听了这话却露出不认同的表情,既诧异又鄙夷地看着那青年汉子。
“人家的好棉衣凭啥给你?留着卖钱有啥不对?你咋这么贪心呢?”
“就是!谢老板!您这棉衣今天还发吗?”
谢承冷冷瞥了闹事的汉子一眼,高声道:“发,诸位来这边排队。”
灾民立刻移到那头去排队。
闹事的汉子见状一愣,又开始嚷嚷:“不得了了!谢老板不把灾民当人看,你们自个也是贱骨头,怪不得人家能挣大钱,你们只能遭灾!”
一句话点燃了所有灾民的怒火。
“什么叫‘我们’只能遭灾?合着你还比我们高一等了?那你来领什么棉衣?”
“没错!”曾虎实在忍不住,上前驳斥那闹事的汉子,“同样是遭了灾,别人老实本分,心怀感恩,但凡有余力的都愿意帮他们。而你这样贪心不足的白眼狼,我就算有万两黄金也不愿意给你一粒米!”
张涛等人也上前拦住那闹事的汉子,“你看不上我们这发的棉衣,我们还不愿意给你。发给旁人是积德行善,发给你这种人才是不值当!”
李浩斌拉着张涛和曾虎退了一步,讥讽道:“行了行了,这位大哥看着中气十足,分明没有挨饿受冻。咱们有工夫搭理这样的人,不如给其他灾民多熬点粥。”
“他可不是什么灾民!”人群中忽然有人嚷嚷,“他是城里有名的泼皮无赖何老三!专门坑蒙拐骗,大家千万别听他瞎咧咧!”
那人似乎是怕何老三认出自己,边喊边往人群里钻,眨眼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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