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羡余心绪同样变得沉重,前世知晓身世之后,他也去打听过江晏沈三大世家。
他们三家的女儿是天生皇后命,但大成朝还有那么多世家大族,不会甘心放弃成为国舅的诱惑,自然也就不希望江晏沈三家的女儿入宫。
这种不甘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从明仁帝父皇那一辈起,江晏沈三家的女儿就总在入宫前遭遇不测,后来更是有不少女婴早夭,少有能顺利长大成人的姑娘。
姜羡余的母亲和姨母便是他外祖父费劲心机、细心呵护才留下的血脉。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入宫,但明仁帝仍是以后位空悬为由,强娶与自己孙女年纪差不多大的江盈珍。
那时明仁帝的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有了七八个孩子。
可沈家却与江家不同,半点不疼惜女儿。家中没有嫡女,庶女做不了皇后,便许给当时还是皇子的今上。也就是沈追的庶姐,如今的皇后。
她为今上生下长子,在今上登基后封了太子,沈追又将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野心可谓昭然若揭。
谢承:“太子被废,恐怕就是圣上给沈家的警告。”
姜羡余:“所以,皇帝可能早就对沈追不耐烦了?”
谢承:“嗯,他这些年在圣上面前一直小心谨慎,不敢逾矩。如果他当年真的放了江家一马,不管是好心还是无意,如今应该都不敢让圣上知道。”
姜柏舟:“难怪他特意警告我们,不要参与朝廷之事,就是怕我们被皇帝发现,牵扯到他。”
姜羡余啃着烤羊排插了一嘴:“那万一,他宁愿顶着被皇帝责罚的风险,也要告发我们?”
谢承:“如今江南灾情严重,他不会挑这个时候去触圣上的霉头。再说现在大雪封路,消息很难传到京城。若是通过天心府传上去,沈封也会拦一手。”
“这就给了我们时间准备。”谢承看向姜羡余,“平安镖局为救灾所做的贡献,是时候让江南百姓知道了。”
姜羡余点头,用胳膊顶了一下姜柏舟,“你看,所以我们才要去救九王嘛!”
姜柏舟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吃你的饭。”
姜羡余哼哼两声,把烤羊排啃得干净,还嘬了下手指,忽然顿住:“糟了!我们回来都没和巡抚大人说一声!”
他们可是带回了淮安的一手消息,包括九王平安这事。
姜柏舟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等你去复命,江南的雪都化了。”
姜羡余:“……”倒也不必这么损我。
“大哥你去啦?”他拽拽姜柏舟的衣袖。
姜柏舟抽出袖子,看着上头两个油乎乎的手印嘴角一抽。
姜羡余连忙缩回手,假装乖巧地坐直身子,又偷偷看了谢承一眼,朝他瘪了下嘴。
谢承看着他多姿多彩的表情,唇角不自觉弯起。
姜柏舟瞥见他俩“眉来眼去”,酸道:“我可不像你,一回来就跑去别的哥哥家里,到底是有多惦记?”
姜羡余:“……咳咳。”
别的哥哥谢承:“……咳咳。”
别问!问就是心虚!
见他俩不约而同回避眼神假装咳嗽,姜柏舟的表情顿时更酸了——为啥你俩默契得更像亲兄弟?
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家弟弟和他二师弟好到同穿一条裤子,但最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两人好得也太过头了吧?
姜羡余见姜柏舟盯着自己和谢承反复打量,生怕被看穿,连忙另起话题,问谢承:“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家粥棚是不是有人闹事?”
谢承点头:“应是先前琅云阁卖的低价棉衣招人眼红了。”
“那是他们自己想趁灾敛财,怎么能怪别人?!”
谢承摇了摇头:“他们也不全是为了敛财。大雪封路,他们进货出货的成本跟着提高,提价实属正常。只不过被我这么一搅和,他们只能亏本。”
姜羡余顿了顿,还是有些不服气:“那也不能涨那么离谱,百姓哪里买得起?”
谢承却沉吟片刻,说道:“可能不只是棉衣这一点……听说有一方势力囤了一批木炭和棉衣运到江南,但因为我建议老师控制物价,都没能卖出去,最后都低价卖给了官府。对方如果有些势力,打听打听便能知道是我出的主意。”
姜羡余皱眉思索片刻:“是忠王?任逍遥告诉他的?”
谢承点头:“八.九不离十。落雪成字的异象发生时,大部分人都不信江南真的有雪。能提前囤货的,恐怕只有忠王。”
姜柏舟听得迷糊:“那和任逍遥有什么关系?”
姜羡余和谢承对视一眼:因为任逍遥也是重生的啊。
姜羡余朝谢承挤了挤眼睛,示意谢承回答。
谢承:“任逍遥在江南逗留了那么久,想必也发觉了江南早冬的迹象。”
姜柏舟仍是皱眉:“总觉得你们俩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姜羡余冲他无辜地眨眼。
姜柏舟差点就信了。
他冷哼一声,没有刨根问底,而是看向谢承:“忠王如果注意到你,于你不利。”
谢承却是一派泰然自若:“九王接了赈灾的差事,我又拜了方巡抚为师,同忠王碰上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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