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小汤圆,姜羡余低落了好一阵子,直到李熠悄悄给他们派了活,让他和姜柏舟尽快熟悉京城布防,才重新振作了精神。
……
文清帝的诞辰在四月末,花落纷纷、桃李成果的时候,举国欢庆三日。
除了滞留京城的几位王爷,不少公侯也从就任地返京,为文清帝贺寿。
谢承在文清帝诞辰前一日将“兴国之策”交给了他,病情稍有起色的文清帝龙心大悦,破格邀他这个小小翰林参加明日的宫宴。
“把你那个师弟一块带来,人多热闹。”文清帝道。
谢承不信文清帝不知道明日宴会上可能发生的变故——禁宫设宴,最是人员混杂,禁军守卫压力倍增;再加上君臣饮酒作乐,精神麻痹,最容易叫人钻空子。
古往今来,多少毒杀行刺发生在宫宴之上。忠王如果狗急跳墙,明晚就是最好的时机。还有身处冷宫的废太子,如果不趁文清帝在世时放手一搏,恐怕再难有机会翻身。
文清帝却还让他把姜羡余带进来,到底是自负于禁宫的防卫,还是有把握废太子和忠王不敢造反,也不怕姜羡余对他有杀心?
亦或者,文清帝对一切了如指掌,布好了请君入瓮的局?
不等谢承回答,总管太监就将入宫的令牌交给他,叮嘱道:“谢大人明日带着这块令牌入宫,会有宫人给您领路。”
谢承不好推辞,只能躬身谢恩。
李熠和方志洲对文清帝邀请谢承一事并不意外,但邀请姜羡余就值得深思了。
根据李熠的眼线汇报,忠王确实有不少动作,睿王也将禁卫军和京畿卫牢牢握在手里,对文清帝重病却迟迟不肯封他做太子一事耿耿于怀。
届时这两方先对上,李熠就可以做黄雀。
姜羡余倒没有想那么多,对谢承道:“不管这是不是鸿门宴,我都要和你一块去。”
谢承犹豫:“可……凶险难料。”
“那你也抗旨别去。”姜羡余道,“他到时候说不定自身难保,没工夫管我们去没去。”
谢承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他们只有入宫才能同李熠做好接应,只不过他不想让姜羡余去,姜羡余同样也不希望他一个人涉险罢了。
最终还是决定两个人一块去。
……
万寿节当日,文清帝先在钦天监挑好的吉时前往太庙祭天祈福,焚了一百份忠王亲手所写的悔过书,祈求日后国泰民安。
这一来一回就废去一个白天的工夫,到了举行宫宴的时候。
谢承和姜羡余没能跟着皇帝仪仗去太庙,只能按时辰进宫赴宴。
两人的位置被安排在一块,属于在场官员之末,姜羡余这个生面孔还遭到不少打量。
渐渐也有年长的官员发现他与江太后的相似之处,面露惊骇的神色,低声议论起来。
姜羡余耳力过人,听到不少议论,面上却端着表情不变,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陛下驾到!”
文清帝在皇后沈氏的搀扶下出现,百官连忙起身跪拜。
“臣等参见陛下,恭贺陛下万寿无疆,千秋万代!”
姜羡余心里有些别扭,但碍于场合,还是同谢承一道下跪行礼,悄悄打量着文清帝。
文清帝将众人叫起,携沈皇后端坐于上首,对朝臣举杯示意:“今日朕与众爱卿同乐,众爱卿不必拘束,尽兴而归。”
“谢陛下。”
饮过这一杯淡酒,总管太监便将文清帝的酒杯换成了茶杯,泡的也不是茶叶,而是枸杞与参片。
沈皇后给文清帝夹了一些清淡的菜,朝底下的废太子使了个眼色。
——今日这场宫宴,在冷宫的废太子都被放了出来,忠王却未能列席。
废太子立刻携妻子儿女上前给文清帝祝寿,一家子久居冷宫,面容消瘦、衣着朴素,瞧着颇为可怜。
呈上的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而是手抄的九百九十九卷祈福经。
文清帝似乎是在今日的场合有些心软,松口让沈皇后给早已弱冠的皇长孙说亲。
沈皇后喜不自胜,拉着废太子一家跪地谢恩。
接着便是睿王、诚王、毅王上前祝寿,文清帝膝下的皇子就剩这么几位,还有几位早夭。另外还有几位公主,除了远嫁的两位没到,基本都来齐了。
算起来文清帝也算多子多孙了。
李明雅因为身体不适,并未参加宫宴,不知是真病了,还是睿王知道今日凶险,不让她入宫。睿王将她亲手画的《万寿图》呈给文清帝,后者极为满意地赐下大量赏赐。
皇子皇女过后便是宗亲、朝臣祝寿。
今夜文清帝的精神一反常态的好,枸杞人参茶饮了好几杯,桌上的菜也动了不少。
终于轮到谢承祝寿,他携姜羡余一块上前,呈上一尊血玉雕琢的玉佛。
他同姜羡余跪在下首说完贺词,却久久未能听见文清帝的回应,抬头才知文清帝正打量着姜羡余。
宫伶表演的歌舞刚好结束,场中一时间寂静无声。
良久,文清帝才道:“听说是你救了老九,叫什么名字?”
“草民姜羡余。”
“江羡余……哪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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