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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外头风雪大。
    宋度正提溜着小马鞭坐在马车上。
    他手上的马鞭被摩擦起了绒球,手柄处的皮革已经干裂开来。
    这是大人第一次见他时候送他的见面礼。
    宋度胡思乱想,估摸着再等半个时辰就带着马车回府,不料心里念叨着的大人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
    进宫的时候容暮走的急,宋度还没来得及给他撑伞,自家大人就同小太监去了陛下宫里;出来时,容暮依旧一路脚步匆匆,后面的小太监都跟不上他的步调。
    “大人!”宋度迎了上去。
    “阿度……”
    宋度压下心里的讶异,当即容暮掀开马车的帘子:“大人快进去,仔细些,小心入了寒气。”
    容暮安坐以后撇了撇嘴,想要道谢却被宋度一杯热茶堵上了要说的话。
    “大人快喝些热茶!”
    接过茶水无奈的笑笑,容暮道:“我们快些回府吧。”
    他浑身都冻得发了僵,这会儿虽然进了马车里,身子还是冷透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劈了。
    但他无心去想这些,发胀的脑子里盘旋不去的是他刚刚看到的景象。
    那个出现在楚御衡宫里的,不就是楚御衡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么……
    那人似乎叫闻栗。
    因为楚御衡宫里的画像底下留了这么一道印记。
    楚御衡有多稀罕那画像他清清楚楚,即便楚御衡从未跟他说过这些,容暮也能从他的眼神里瞧出些许的落寞;而且画上的字迹浅淡一层,即便是纸面发黄了楚御衡也舍不得扔了。
    但容暮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见到画中人,却没想到现在楚御衡挂念这么多年的人会出现在楚御衡的宫里。
    闻栗月眉星眼,和他略显单薄的凤眼完全不一样;闻栗声音悦耳,和他平淡如枯井的声音大不相同。
    容暮骨节分明的手捧着杯盏,等到里头的茶水凉透了,他还滞在闻栗向自己行礼的景象里,脱离不去。
    马车咕噜噜一路向城东驶去,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宋度微微掀开车帘一角恭敬言道:“大人,到了。”
    容暮下车的时候腿脚直发软,险些仰面扑了下去。
    莫不是宋度扶得及时,他现在已经一头栽下去了。
    宋度一步步陪着大人从状元郎一路升至当下丞相的高位,看着大人从面上带笑,春风化雨,到如今已然算得上朝之重臣,大人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恐怕家族车对宫里那位的心意了。
    宋度是不齿的,所以才会在最初发现大人和陛下的事后,才会厌恶地把手上的鞭子扔了。
    自家大人那般美好的一个人,全灏京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大人。
    可大人怎么就走错了路……
    虽然那人是陛下,但是陛下也是男子!
    更确切来说,自家大人是个没什么欲,望的人,很少因为什么事情开心,大事小事也烦不到他,就连在北疆时被那么些边疆泥腿子们为难,大人都不会置气。
    唯一能见着些情绪的,便是大人夜宿宫中的时候。纵使第二天的大人脚步都是虚浮的,整个人都是倦怠的,大人眼里也都是带着笑的。
    但如今宋度自然知道自家大人盼着回来盼了这么久,这次回来去了宫里,肯定是不回府邸的。
    所以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大人怎么如此失魂落魄的回来。
    当下扶着容暮的臂腕,宋度发现自家大人面红耳赤,眼神迷蒙。
    “大人?您是不是又吹久了风?!”
    “啊?阿度你说什么?”
    “大夫说了,您现在身子虚疲,吹不得风的;但大人看着似乎又受了寒……”宋度担心道。
    听到宋度一直在念叨,但是容暮听不清宋度在说些什么,他极力睁大了眼,可眼前的景物晃晃荡荡,打着转儿的溜着。
    原本刺骨的寒风现在吹在脸上缓和了容暮的燥热,带了丝丝缕缕舒服的感觉。
    四肢无力,头晕眼花。
    容暮这才意识到他可能又发热了。
    “大人?大人?”
    刚想回复宋度的时候,容暮眼前茫茫的雪景徒然一黑,天旋地转,便倒了下去。
    第3章 疏解过后
    眼前是白雪皑皑,连绵一片的北疆风光,这风像刀子一样吹在脸上。
    他怎么了?
    他不是从北江回了灏京吗?怎么现在又在北疆?
    容暮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北疆的风儿在吹,原本他受不住的风,现在对他似乎没多大的影响,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飘忽在北疆的天地之中。
    他该去哪里,他要做些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他看着某个方向时,明明他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是他知道的是他要过去。
    愈是靠近,愈是连绵的白,刺骨的冷。
    他似乎能感觉到四肢一直浸润在冰水之中,忽然有一股滚烫,顺着他的胸口宣泄而下,直到他的尾骨。
    他眼神微微眯起,而那抹滚烫顺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胸口热了,他的腰间热了,他的背后热了。
    水流不断向下延伸,最终汇聚于底。
    刹那间的试探带来的疼痛驱赶了他所有的寒冷之意。
    阻止那滚烫的靠近!
    但他的身体却贪恋的不断向前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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