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凛为了保护姜桡,谎称那人是舒令嘉。
眼下,主角姜桡未曾露面,他倒是被带来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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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舒令嘉进门,堂中一静,易凛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他与舒令嘉此前曾有过数面之缘,自从对方受伤闭关之后就未曾再见。
想象中,这人一朝跌落云端,功力近乎全失,必定十分颓唐厌世。
但眼前的舒令嘉,却俊美焕然一如往昔,丹青难画,他大步进得内堂,白底勾金的袍摆随着步伐翻卷起落,宛若天际云舒。
少年意气,风流天成,如此看来,就好像他依旧是那名高高在上的天才魁首一般,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样的天人之姿,就算易凛也不由一个晃神,心中生惑。
不过——
他的神情慢慢平静下来。人心总是偏的,为了姜桡不受责难,这次也只能委屈舒令嘉了。
由于相似的天赋,门派中能够找到禁地结界入口的,除了少数前辈,只有舒令嘉和姜桡这前后两任掌剑使。
跟姜桡这个新入门不久的弟子比起来,舒令嘉从小在凌霄长大,身上又没了职位,就算担了这份罪名,也不会受到重罚。
自己所为固然不够光明磊落,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大不了之后想办法补偿他一下。
想到这里,易凛冲着舒令嘉一颔首,眼中微带歉意。
他身为鳞族少主,自是英俊卓然,风度翩翩,温柔的令人心折。
舒令嘉却只对他一瞥,眼神冷冽而轻蔑,回头径直冲着大堂中间的白发青年行礼道:“师尊。”
凌霄派百年前因剑理之争一分为二,分别是气宗和心宗。
这白发青年只是看着年轻,实际正是舒令嘉的师尊,气宗掌门,散虚真人何子濯。
他头戴紫玉冠,容颜冷漠而俊美,身上穿了一件苍青色的长袍,气势凛然如出鞘利剑,令人不敢直视。
唯独在看向舒令嘉的时候,何子濯目光中的肃杀之气才减却几分。
“令嘉,起来。”
在舒令嘉见礼之后,他亲自将徒弟扶起来,上下一打量,忽皱眉问道:“伤势如何了?给你的灵药没吃么,怎地脸色还是不好?”
他待舒令嘉一向疼宠,即便是这样的场合,也不掩关切。
舒令嘉微微一顿。
他想到自己重伤醒来之后,何子濯已经让姜桡搬到了他的万剑锋上去住,而且书中接下来的剧情分明写着,自己蒙受冤屈,替主角承担过失,门派上下无人为他说情。
本已对师尊不抱希望,此时此刻,又忍不住想,或许不应该一味相信那所谓的“书中剧情”。
“气宗玄明峰九弟子舒令嘉,现有鳞族少主易凛亲口作证,昨夜子时三刻,你与他同往门中禁地‘不归尘’,取走了一块火晶石,并触动法阵,导致禁地所囚怨灵逃逸。”
正思量间,旁边的刑堂长老已经开口道:“证物在此,你可认罪?”
一名刑堂弟子以托盘呈上证物,正是那枚吸引主角和易凛前去盗取的火晶石。
此刻上面却沾染了舒令嘉的灵息。
“易少主的证词、火晶石上的残存灵息,以及你能够找到禁地入口的天赋直觉……”
刑堂长老道:“种种证据皆指向你,舒令嘉,想好如何解释了吗?”
这当然不好解释,舒令嘉心念一转,索性借机试探何子濯的态度,说道:“如果早有嫁祸准备,证据自然也可以伪造。弟子没做过的事,不会平白认罪。”
他看着何子濯:“师尊,您应当知道,我不是会以谎言搪塞脱罪的人。”
他生了一双微挑的凤目,说话时眼底华光灼灼,显得明决亮烈,自信而笃定。
没人知道,舒令嘉其实悄悄屏住了呼吸。
在短暂的等待过后,何子濯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肩头。
他语气中分明有着同以往一样的疼爱关切,开口时内容却是:“令嘉,易少主与你无冤无仇,根本没有栽赃的必要。知错就改,念你初犯,不会重罚。”
刑堂长老对他公然护短稍有不满:“掌门!”
何子濯不容反驳地说道:“既然是玄明峰弟子,便让我做主吧。”
这是剧情。
师尊不相信自己,并且,有意无意地,包庇了主角。
舒令嘉心底一沉。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师尊带回凌霄山的时候。
他身上有狐族血脉,遇到何子濯时是只狐狸幼崽的形态,师尊把他藏在宽大的衣袖里,那袖中有些淡淡的梨花香气。
化形后,师尊教他习剑、认字、修行,告诉他很多为人的道理,带着他去鸣剑峰顶看凌霄花,还告诉他,长大之后便来这里接掌万剑之魂。
他第一次握住的剑是师父亲手锻造,一直用到前两年,才在那次变故之中折断。
他视其如父,尊敬爱重,但自从同样具有剑道天赋的姜桡也拜入了何子濯门下,舒令嘉又功力受损,这一切仿佛就全部都改变了。
何子濯将栽培的重点完全转移到了姜桡的身上,处处优待。
他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主角做陪衬,从拥有开始,便注定了被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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