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地抬头盯着肖凝儿,说道:“肖师姐,你说谁没有自知之明?”
肖凝儿见他不在那半死不活地装委屈了,还觉得痛快了一些:“当然是说你啊。吹了半天要抓叛徒,连奖励怎么分派都想好了,结果都没人想跟你比,你还输的一塌糊涂,不嫌丢人吗?”
姜桡深吸口气,说道:“肖师姐,你莫忘了,现在舒师兄已经走了,整个凌霄派当中,我的资质无人能及。何谈输赢?”
肖凝儿皱起眉,正要说话,却见姜桡略低了头,双眼紧盯着自己,唇边还带了丝笑,那目光仿佛毒蛇一般,竟显得有几分阴狠,与平日截然不同。
肖凝儿突然觉得一阵发寒,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脱口问道:“你什么意思?是你……故意逼他离开门派?”
姜桡没想到肖凝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居然还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顿了下,正要答她,话到嘴边却突然语气一改。
他诧异道:“肖师姐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肖凝儿忽有所觉,转头一看,发现何子濯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她行礼道:“凝儿见过掌门师伯。”
姜桡也行了一礼,何子濯点了点头,示意两人起来,又道:“阿桡,你过来,为师有事要同你说。”
肖凝儿满心想把姜桡方才说的话告诉何子濯,但她也不过是猜测,根本就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师徒二人离开。
其实姜桡也没料到何子濯会突然出现。
他平日里温良和气惯了,这次与其说因为肖凝儿的话而动怒,倒不如说是被舒令嘉竟然抓住了段浩延这个消息刺激到了,难得本性流露一回,结果被师尊撞了个正着。
姜桡也不知道何子濯能够听见多少,甚为忐忑。
幸好一路上何子濯也没提这件事,径直带着姜桡去了掌门静室,从桌边拿起一张洒金纸笺递给姜桡,说道:“把这个给你。”
姜桡双手接过,垂眼一瞥请帖上面的字,就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是试剑大会的请帖!”
何子濯见他欢喜,神色间也只是淡淡的,微微颔首道:“不错。咱们门派中只能派十人前往,各峰杰出的弟子都在争抢这次机会。你方入门两年,虽有些不合规矩,但好歹也是鸣剑峰之主,怎能不参与此次盛事?收好罢。”
这份请帖可以说是太宝贵了,姜桡又惊又喜,方才的低落荡然无存:“多谢师尊!”
他真的十分喜欢和敬慕自己这位师尊。
姜桡从小被继母打骂着长大,是个只会劈柴挑水的乡下穷小子,直到有一日,当他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衣裳喂猪时,就遇见这位仙人般的俊美男子出现在了面前。
他教了自己剑招,后来又把自己带到了这样一座想都不曾想象过的仙山上,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还成为了人人都要笑脸相迎的掌门弟子。
小樵夫摇身一变,成了人上人。
这种日子简直太好了,让人不顾一切都想要留住。
只不过姜桡一直隐隐感到,何子濯待他好是好,但态度一直淡淡的,总不如对待舒令嘉时显得亲昵,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这也是他不愿意见到舒令嘉留在山上的原因之一。
而眼下拿着这张请帖,姜桡方才的那些愤怒、忧虑和患得患失全部一扫而空。
——何子濯毕竟还是最宠他。
他收好请帖,连声称是,又笑问道:“师尊,不知道其他同行的是哪几位师兄?还望师尊明示,弟子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其实姜桡只不过是没话找话,毕竟以他在剑道方面的天赋,本门的年轻弟子已经无人能及,谁去都是一样的。
何子濯说了八个名字,姜桡一一听来,果然都不足为虑。
然而也只有八个名字。
“这最后一张请帖……”
何子濯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说道:“是给令嘉留的。他不在乎名次,但爱剑成痴,一早就说过想去会上切磋切磋。他那副脾气上来了任性妄为,我却不信就真连这请帖都舍得不要了。”
姜桡喜悦的表情瞬间凝住。
试剑大会请帖这么珍贵的东西,何子濯就算明知道舒令嘉功力已经毁了,去了试剑大会也是丢人,还是为他留着。
他忍不住道:“师尊……”
“阿桡。”
何子濯走到姜桡跟前,抬手握住他的肩膀,慢慢地说道:“为师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跟你舒师兄不一样,这是你最大的好处,我希望你一直都听话下去,知道吗?”
他的手上仿佛有着千钧力道,压得姜桡几乎背都挺不直了,只能咬牙硬顶着,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何子濯道:“我对令嘉如何,是我的事。但你一定要记住,凡事,有长幼尊卑,有先来后到,他永远都是你的师兄,懂吗?”
姜桡的一滴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艰难地点了点头。
何子濯这才一松手放开了他,姜桡整个人立刻瘫坐了下去,他顾不得休息,连忙翻身跪正,说道:“师尊,弟子知错了,以后万不敢再轻狂。”
何子濯道:“青丘今日派人来到山上,邀请凌霄共开秘境寻宝。你带上几名弟子,下山去历练历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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