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以修仙界现在的惨淡光景,要如何对抗涅槃重生的许之南。
解彼安心中失望不已,可他也能明白这些人的畏缩,放眼修仙界,还有谁能力挽狂澜,主持大局?
“许之南若做了仙盟盟主,修仙界就要变成互食人丹的修罗场。”范无慑目光犀利地扫过众人,威胁道,“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候。”
“尊上说得有理,只是就凭我们……”
“若是宋师兄没有、没有变成这样,他定会带领我们对抗妖邪,可如今……”一群无量派修士都是悲怮不已。
“白……仙君……”
一道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惊讶地转头,见宋春归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宋师兄!”
“师兄,师兄醒了!”
众人手足无措,神色紧张,像是急于隐藏什么,生怕宋春归发现自己丢了重要的东西一般,尽管看来滑稽,却又实在令人揪心。
但宋春归却出奇地平静,他看着解彼安,无力地眨了眨眼睛。
解彼安连忙走到窗边:“真人,你现在……”他该说什么?问“你还好吗”,分明是一句废话。
宋春归的嘴唇呈青白色,两眼涣散,却又十分努力地聚起光,他气若游丝地说:“你……放心……我、身兼重任……莫、莫不敢忘。”
解彼安怔怔地望着宋春归,一时为之震撼。眼前之人失去了修仙者最重要的金丹,但道心却早已经长进了血肉骨髓,修道修心,谁又能说他失去了“修为”?
解彼安轻轻握住宋春归的手,郑重地说:“真人,人间就托付给你了。”他起身朝宋春归作揖,而后转身离去。
范无慑追着解彼安出了门,见他肩膀用力起伏着,便在一旁默默陪伴。
半晌,解彼安转过脸来,目光坚毅而清明:“无慑,把山河社稷图还给我。”
范无慑静静凝望着他。
“它是我宗氏传家之宝,我可以驭使它。”
“大哥,我不给你,不是贪图这件法宝,而是怕你为它耗光灵力,反置自己于险境。上古神宝对灵力的需求不是我们肉体凡胎可以承受的,我也是靠天机符注入的阴气才能维持那样高的消耗。”
“我知道后果,我试过,但我需要它。”解彼安直视范无慑的眼睛,“我需要可以对抗他们的力量。”他加重了语气,“给我。”
范无慑轻轻一叹,他走近几步,将山河社稷图放进了解彼安手中,但没有松手:“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范无慑调笑道:“这回不是要你以身相许,别这个表情。”
解彼安羞恼道:“都什么时候了,说正事。”
“大哥,答应我,不要再扔下我一个人。”
解彼安怔了怔,接着鼻头便是一酸。
“答应我。”
“我答应你。”
范无慑松开了手,解彼安低头看着手中古朴的卷轴,那不起眼的外形,丝毫不像是能够移山倒海的神物。
“大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谁?我们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必须尽快回酆都。”
“这个人你一定要见,我本不想现在告诉你,但是……”范无慑扫了一眼社稷图,“虽然你答应了我,我还是不放心,我要你有更多的不去以死相博的理由。”
解彼安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在说什么。”
“跟我走吧,很重要。”
范无慑御剑升空,解彼安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天黑前,俩人来到了一个小村庄,这里远离城镇,安静质朴,村子里仅有几户人家。
解彼安更加疑惑了:“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地方横看竖看,不像有什么重要人物。
范无慑径直走向村尾的一户人家,解彼安只好跟上。
眼前是一户普普通通的农舍,屋顶的烟囱正冒着烟,阵阵饭香飘入鼻息,院子里,几个孩童正在玩闹,一个耄耋老人坐在躺椅里看着他们。
那老人大约视力不好,没有发现他们,但孩童们都看到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神仙一般尊贵漂亮、衣着不凡的两个人,都吓得呆住了。
老人察觉到了不对,喊了几声。
解彼安的目光扫过那几名孩童,心中莫名有些异样。
一个农妇很快跑了出来,手里还拎着滴油的锅铲:“怎么了这是,这……”她瞪大眼睛看着俩人,一时不知所措。这俩人一看就是仙人,他们这样的穷乡僻野,一辈子也见不着几个修道之人,何况还是这般天人之姿。
“无慑,你到底带我来看谁。”解彼安的声音微微发颤,他预感到了什么。
范无慑指着一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儿,问那农妇:“这孩子叫什么。”
农妇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慌忙道:“回、回仙君,这孩子随天师之名,名叫正南。”
解彼安的心口一痛。
钟馗去世之后,百姓们大怮,自觉为他守孝七日,之后几年出生的男孩儿,许多都取名叫正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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