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家入硝子咬着嘴唇。
咒术师不能逆转死亡,对吗?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把手放在黑发式神的皮肤上她没有完全接触到佐助的皮肤,只是掌下源源不断有正面的咒力涌出来,修补着那道不长的伤口。
当然不能,你怎么不去找五条给你治疗?她随口回答。
悟会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的,宇智波佐助听起来有点无奈,不要告诉他,可以吗?
家入硝子欣赏了一下自己修补完美的伤口,不光没有留下疤,还让之前同一位置留下的疤痕淡化了不少。
现在治疗宇智波佐助可比当初容易多了,当时她的咒力进不了式神的身体,家入硝子还一度想抽点血要几根头发研究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五条悟确实能干得出这种事,她想,答应了下来: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她转头去办公桌上拿报告,准备等会儿去实验室继续研究那些改造人,因而就没有看见背后佐助有些不同寻常的表情。
但是让死人重返人间并不是件难事。
家入硝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宇智波佐助怎么突然说了这种话?用的还是这种平静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他真的亲眼见过一样。
她把一叠稿纸抱在怀里,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危险,也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之间,难道你能把那些改造人拉回来吗?家入硝子开了个玩笑,那我可得让五条过来看看。
作为为数不多能用反转术式治疗他人的咒术师,家入硝子早就习惯了和人打太极,不往坑里跳才能活得简单舒服,不站队才能做一个单纯的医生。
我要去一趟实验室。她暗示道。
但宇智波佐助好像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坐在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
对忍者来说
宇智波佐助是看漫画上瘾了吗?难道是五条悟给他塞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只要一个简单的术式和死者的血肉,我们就能把死者从净土召回,控制他们,让他们为我们战斗。
真的是漫画看多了吧?
家入硝子头大地坐了回去,撑着下巴,希望宇智波佐助赶紧变得正常一点:照你这种说法,降灵术不也可以吗?
秽土转生和降灵术不一样,佐助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指尖,表情有些晦涩不明,降灵术只能以自身为媒介暂时取得咒术师生前的能力;而秽土转生是将亡者的灵魂召回,只要不解除术式,死者就永远无法安息,只能在施术者的驱使下永不停歇地战斗。
想象一下,家入硝子走不了,干脆顺着宇智波佐助的话往下想,本以为对面是陌生的敌人,结果冲上来的却是已经死亡的亲人、爱人还有挚友。
宇智波刚才用的词是不是有点奇怪,家入硝子想。
黑发式神还在平静地继续:他们有生前的记忆,有生前的忍术,不管是外表还是查克拉都和生前一模一样,但他们的身体是不受控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冲着致命的位置,所以有不少人都因此丧了命。
只要受到冲击、反应慢上一瞬,等待忍者的就是死亡。
家入硝子觉得这个术恶心程度甚至超过了真人的术式,动画漫画里有不少以忍者为题材的,所以她至今觉得佐助大概是受了五条悟影响或者胁迫被迫拿这种东西出来逗人,但查克拉这个陌生词汇的出现让家入硝子有点不确定了。
但那也太扯了吧,真要有这种术式的话,协会不得抢疯了?
医生说了一半,看着自己的同学,觉得事情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五条悟像是戴了一副空白的面具在脸上,默不作声地维持着一个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似乎全部的精力都在用来思索她刚才说的话,而不能对外界做出反映了。
佐助白发男人轻轻吐了一口气,他带着眼罩,不笑的时候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心思,声音也平平静静的,应该还说了其他的吧。
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是的。
黑发式神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垂眼看着同样起身的家入硝子,他表情一直淡淡,这会儿却更温和了一些,看起来还有点不明显地怀念。
来到这里之前,家入硝子惊讶的挑起眉,没想到自己能听到宇智波佐助之前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世界就陷入了这样一场生者与死者的战争中,如果不是万花筒的幻术可以覆盖秽土转生的效力,我的对手应该就是鼬了。
不是,怎么又多了一堆她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宇智波佐助是把自己也编进故事里了吗?
鼬已经死了,这点我非常确定,尸体是别人帮忙收殓的,所以才给了其他人得到他血肉的机会。他说,好像已经不在意家入硝子是否在听,而是单纯需要把这件事说出来而已,好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他本人,灵魂不是什么奇怪的家伙,我才勉强忍耐下来。
他看着家入硝子一副微妙的、若有所思的表情,扯了下嘴角,走到了窗户旁边,在窗户被推开的嘎吱声中给这段莫名其妙的交流做了结:反转术式效果很好,务必不要告诉五条悟那个无关紧要的伤口,另外,刚才我说的只是故事,没必要当真。
五条悟用一声响亮的嗤笑表示自己的嘲讽:你不会当真了吧?
逻辑那么清楚,我不觉得他说的全是假话。家入硝子道,就算那都是假话,宇智波佐助不同寻常地态度也值得让她向五条悟确认了。
伤口她可以不说,但这件事必须要确认明白,
咒术师突然站了起来。
佐助说他去哪里了吗?他问,我有事要找他。
家入硝子回忆了一下:松岛。
五条悟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他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同样站到了窗前,面对着外面灰暗低垂的天际佐助离开这间办公室前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硝子,白发男人回头冲她笑了笑,一手机在修长的指间转了两圈,看会我给你带酒的。
家入硝子看着五条悟,你难道现在就要过去?
现在就算能坐上到仙台的新干线,下了车也已经是深夜,根本没有上岛的轮渡。
五条悟语气轻快:对哦,佐助都去了我当然也要去,好久没吃喜久福了呢。
话音未落,宇智波佐助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白发咒术师微微低头,也不知道眼罩后是什么眼神,手掌轻轻按在少年的肩上。
他感觉到佐助微微绷紧了身子,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我带你去。佐助说。
家入硝子抓住最后一点时间,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关于忍者,忍术,还有那个战火不断的世界。
是真的。五条悟回答道,走吧佐助。
他们消失在了办公室内。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松岛在仙台, 虽说实际上松岛湾内两百多个大小岛屿都被这个名字涵盖在内,人们常说的却是仙台中部与宫城县辖区内的松岛町区域,风景优美, 人口不多,算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他们在中途停下了一次五条悟只觉得自己眼前黑了一下,然后就有大量凌乱的、噪杂的咒力被塞进了他的视野里大概是在福岛或者什么地方,旁边是所办公楼, 灯火通明, 里面应该还塞满了为生计奔波的白领。
黑发少年垂着眼, 似乎没感觉到五条悟收紧的手指,又一次发动了术式。
这次,除了杂乱不堪的咒力,扑面而来的还有咸腥冰冷的海风, 被惊吓到的海鸥慌乱地拍打着翅膀,几片掉落的羽毛在空中打了几个卷,冲着他们飞了过来。
灰白色的绒羽被挡在白发咒术师一臂开外,于半空中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又失了力, 轻飘飘地滑到了铁轨上。
松岛海岸车站。
佐助扶了一下眼前的挡板,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喘息着, 感觉额头渗出一些汗来,体内的查克拉几近枯竭。
从高专到松岛距离太远,五条悟的咒力又格外强大,若不是他们之间存在束缚, 佐助大概根本没办法用黄泉比良坂把对方带到这里。
好在五条悟猜到了他借家入硝子传达的信息, 一落地就找准了某个方向, 一言不发的消失了。
但关于夏油杰的信息并非直接出自他的口中, 他也无法对自己的隐瞒做出任何解释,只能用这种近似逃避的、狡辩的方式让五条悟自己想到这件事。
他说的不全是真话。
佐助和被秽土转生而来的鼬其实并没有什么敌对的机会药师兜只是想用那双万花筒把忍者联军搅个天翻地覆,知道让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鼬见面对自己的计划有害无益,自然不会刻意让他们碰面。
而鼬佐助闭着眼,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漏瑚的虚与委蛇原本只是心血来潮,但佐助发现,自己现在好像确实能理解一些兄长的做法,也可以平静地想起他了。
也许这种只有局中人才能体会得到的桎梏确实会让人变得冷酷无情、也让人变得优柔寡断:就算事后感到愧疚,也能在必要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牺牲其他人;一旦牵扯到重要的人,却又想自己处理好其他事情,解决所有问题,等一切尘埃落定再一点点透露真相,甚至试图将真相完全掩埋。
他愣了一下。
鼬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才会关心则乱,试图用极端的方式为他在乱世中寻得一份保障。
那五条悟呢?
而鼬佐助强迫自己不去想另一个人不论如何收殓,血肉都很好得到,有谁能保证自己不流一滴血、不受一次伤呢?
本人的灵魂也只是另一个暗示,降灵术可以分别提取肉|体或灵魂的情报,但忍者的肉|体和忍者的灵魂并无差别。灵魂来自肉|体,又反过来支配肉|体,因而只要是能自主行动的躯干,里面的灵魂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就算是山中一族的秘术,也只是靠查克拉暂时压制而非取代另一个人的存在。
家入硝子不知道鼬、不知道忍者,更不知道秽土转生,她一定会去找五条悟。
佐助想,因为五条悟确实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五条悟也一定能听出来那些被语言掩盖的真相,虽然秽土转生这个词对对方来说也十分陌生。
佐助查克拉恢复了一些,他直起身子,绕过车站的挡板。
面前是一片画着白色行车线的站前广场,对面传来吵吵嚷嚷的交谈声,几个背包客从挂着布帘的居酒屋前走过,不经意地往这边瞥了一眼,很快就在佐助的视线中变成了几个小小的背影。
海面在夜色下已经变成了如墨的蓝色,长满红松与黑松的礁石反倒成了月色反光之外难得的亮色,和海水的波纹一起,在月光下泛着苍白的色泽。
港口有一座朱红的桥,连接着一个千百年来被视作灵场的小岛,人们相信自这里可以前往极乐净土,岛上因此撒过不少人的骨灰,供奉着一位平安时代的得道高僧,几乎每一步都会踩到细小的骨骼碎片。
他原本以为夏油杰的尸体可能会被埋在这个名为雄岛的地方,但五条悟去的是另一个方向。
五条悟凝视着面前的一片空地。
那里原本应该长了几株薄荷。
夏油杰成长于松岛,家就在雄岛旁边,这种小地方根本没人知道咒术师是干什么的,他的父母也不清楚自己的孩子是真的有特别的才华,因而在被到这里祓除咒灵的术师发现时,夏油家的氛围一直不是那么和谐。
杰也就一直独自忍受着吞噬咒灵的痛苦,不过咒术师向来都要自己承受各种苦楚,没人能帮另一个人分担。
大概有点用吧,他们一年级的时候,夏油杰往宿舍里搬了很多薄荷味的漱口水,消耗速度快得惊人,习惯了。
五条悟尝过一口之后半个小时嘴都是麻的,辣到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所以他在遵循挚友遗愿时自作主张地发挥了一下,往地里栽了点薄荷。
所谓遗愿也很好笑,那是他们一年级时上课讨论的内容,大抵就是每个咒术师都要提前想好怎么处理身后事,这样万一能找到尸体,不至于让活人挠破头皮。
这种问题也太无聊了,五条悟当时说,明目张胆地翻了个白眼,过几十年谁还记得现在说的话啊?
家入硝子淡淡地表示同意:我好像没什么意外身亡的机会,反正也出不了危险的任务。
夏油杰当时也没回答,不过某天和五条悟打了一架,中场休息时突然又说起了这个话题。
我小时候,一直很想住在家对面的小岛上,黑发咒术师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声音里的情绪有点复杂,没有咒灵、没有普通人,不用考虑弱者的心情,还能看到家里的窗户。
好像偷窥狂啊。五条悟感叹。
夏油杰踹了他一脚,被五条悟一把揪住了刘海。
他们又打了一架。
不过,死之后要是能埋在那儿也挺好的,他说,也算是完成了童年心愿。
过了一周,他就叛逃了。
去年圣诞节那天五条悟问夏油杰有没有什么遗愿,夏油杰说没有,五条悟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当时他们的对话,多嘴问了一句,结果给自己找了一堆麻烦。
这也太扯了吧,五条悟想,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他自信没人能查到自己的行动路线,也处理好了杰尸体上的残秽,找好了时机把人安葬在了这个一眼望得到头的小岛上。
没想到反倒是杰自己一直记着这话,说不定还给他手下那群喽啰说过,结果最后自己坑了自己不说,还试图坑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