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被她送进监狱的人里,有她的亲生父母。
她不知道以后等他们出来了,他们是否真的能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错误,但是她在他们眼中,恐怕永远都是一个不孝女。
这或许是她这辈子必须承受的痛苦,是她不得不背负的。
在她愣怔出神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掠过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扣,林栀心站在她身边,轻声问道:
“别难过。”
她知道向云心里不好受,即便恶人得到了应有的制裁,但向云却做不到无波无澜地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没事,只是觉得唏嘘,他们做错了事,理应得到惩罚,没什么值得抱怨的。”
向云回头看她,脸上扯出一个微笑,她不想让林栀心替她担心。
就她们耽搁这一会儿,其他人也退出来了,梁文致的父母还在哭天抢地,向云朝他们扫了一眼,就牵起林栀心一起离开了法院。
她们没有乘车,径直钻进雨里。
雨下得不大,落在头发上,形成晶莹剔透的颗粒,看起来像撒了盐似的。
林栀心跟在向云身边,思量着这雨会否让她心爱的人受寒。
沿着江岸边的步行道往回走,冬日里寒冷的风吹拂在她们的脸上,令人精神一震,好像能将繁重的忧思全都吹走似的。
向云牵着林栀心的手,数着地面上一格一格的砖,看着它们在雨点的浸润下,变得斑驳起来。
她们谁也没有说话,静谧的时光在无声的默契中,化成温暖的清泉,由她们彼此相握的手传递到对方心底去,将那些起起伏伏的情绪,全部平复下来。
某个时刻,向云突然停下脚步,她扶着岸边的扶手,望着远处一座横跨两岸的拱桥,桥下是宽阔的江面,奔流不息的江水卷起一层层白色的浪花,翻腾着涌向更远的地方。
她是真的自由了,没有人会再逼着她结婚,也没有人再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向云忽然松开林栀心的手,攀着扶手朝前倾身,在林栀心惊慌失措,担心她不小心跌下去的时候,向云铆足了劲儿放声长啸:
“啊啊啊啊!!!!”
声如洪钟,和涛声裹在一起,回荡在宽阔的江面上,震得她胸口发疼,也将她满心郁结的惆怅一股脑宣泄出去。
林栀心回头看她,见向云眼角滚落一行清泪,但她的眼里的神光却越来越明亮。
在她们身后,有路人驻足,回头观望。
向云回身,旁若无人地捧起林栀心的手:
“栀心。”
林栀心抬眸看她,应道:
“嗯。”
“我现在啥也没有了。”
向云说道,她想说以后,她的生活里就只剩下林栀心了,但她煽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林栀心却打断了她:
“瞎说。”
刚酝酿好的台词中途卡了,向云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怎么接话。
林栀心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狡黠地朝她靠过去,亲吻她的唇角,笑道:
“你还有女朋友呀。”
向云配合地露出笑容,心里却在腹诽林老师抢了她的台词。
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映入了林栀心的眼帘,林栀心好笑地捧起她的脸,又道:
“而且,你还有公公婆婆。”
好吧,这话也许没毛病。
“你不会是一个人,向云,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林栀心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她凝望着向云的眼睛,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
“现在呢,别的事情都不要去想,你跟我回家,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等这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开始新的生活了。”
向云也勾起唇角露出微笑,她倾身过去,轻轻搂住林栀心的腰身,将脑袋靠在林栀心的肩膀上:
“那在回去之前,让我先抱一会儿。”
林栀心眼里带着两分宠溺的笑意,向云有时候幼稚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们在河岸边相拥,亲吻着对方的脸颊。
一道金灿灿的阳光拨开乌压压的云层,将缠绵的雨驱逐殆尽。
河风也随之变得温暖起来,就像她们平稳而安定的未来。
“听说你自己开了公司,你们还买房了?在新阳区?那儿的房价可不低,看样子你们现在过得不错。”
文初旬舀了一勺汤,轻抿一口,朝对坐的两人微笑问道。
向云给林栀心夹了一个鱼丸,与后者对视一眼,这才转过头来:
“有两个大学同学专程跑到祁州来帮我,不然我的工作室要开起来还得费一番周折,总得来说挺顺利的,你呢?不是一直很忙吗?今天怎么有时间约我们出来吃饭?”
“唉,你们倒是过得顺利,我最近却遇到点糟心事儿。”
“嗯?发生什么事了?”
向云和林栀心都觉得很惊讶。
文初旬皱了皱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前几天有个病人因为一个小手术死在手术台上,死后尸体离奇失踪,监控里也没拍到东西,医院高层和病人家属居然一致决定不追究病人的死因,但是对方身份背景有点厉害,这个消息不知道为什么走漏出去,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有内部消息说,上面要派人来查我们医院,这次风波之后,可能有三分之一的人要被调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