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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液体流淌进血管,有些凉,但身体滚烫的温度很快让他忽略了那种凉。
    闻词很庆幸周围的小孩子都很安静,没有哭闹,他闭上眼,用另一只手撑着脸,缓缓地睡着了。
    医生正在写病历,忽然感觉周围一静,抬头看到诊所里大部分人都直勾勾盯着门口,扭头一看,就见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速走进来,坐在刚来的患者身边。
    对方五官深邃,神色淡然,属于那种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目光的好看,浑身气息矜贵冷冽,带着种无法令人忽略的强烈压迫感。
    医生感觉自己仿佛已经不在诊所里,而是在什么危险之地,满心忐忑,刚想过去询问对方是不是生病了,门口进来的人立刻解释了下:不是看病,是来看人。
    池观厌看着身边的男人,他皱着眉,脸色烧红,嘴唇白的一点血色都没,身体有些许轻微地抖动,看着就像是受伤的猫儿一样,即使睡着了也不安稳。
    池观厌脱下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
    男人眼皮子动了动,想要睁开眼睛,但长睫颤动了许久,还是没有睁开。
    池观厌托着闻词的脸,将他的手拿开,让他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继续睡着。
    随后他目光近乎贪婪地看着闻词的脸,好几次都抬手想要去触碰那张白净的脸,最终都按捺克制住了。
    药已经打完了一瓶,池观厌看了一眼下属,下属立刻叫了医生换药。
    你是病人家属吗?换完药,医生想到什么,小声问了句。
    池观厌看向医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对上那样冷冽的目光,医生莫名背脊僵硬,开药后说:病人高烧,估计最近几天会反复发烧,要注意保暖,不要碰冷水。还有,不能吃辛辣的东西,这是药,一天三次,每种一次一粒。
    池观厌接过药,目光落在医生手上拿着的笔,麻烦借用一下笔。
    医生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反射性就把笔递了出去。
    池观厌接过,在药盒上写下注意事项,随后把笔递给医生,总共费用多少?
    所有一起三百。医生瞥了眼盒子上的字迹,心里赞叹一声说。
    旁边的下属立刻拿出银行卡想刷卡,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收起银行卡,用手机扫码付了钱。
    旁边有小孩子睡醒了,抓着大人的手吵着要走,声音很大,池观厌偏头看了对方一眼。
    原本还张牙舞爪想打大人的小孩子对上他充满寒意的目光瞬间收回手,害怕地缩在大人怀里,再也不敢闹了。
    大人觉得稀奇,察觉到池观厌的目光,对他抱歉笑了笑。
    池观厌收回目光,握住闻词没扎针的手。
    很冰。
    他让下属去买了热水袋,将闻词两只手放在上面。
    男人一直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身体不再有任何的抖动,呼吸也平稳了。
    闻词感觉自己一直身处于冰火两重天中,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妖风,把所有的冰冷都吹跑了。身体渐渐暖和起来,让他舒服地放松了身体。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医生正在给其他患者拔针,看见他醒了,笑了笑,好一些了吗?
    好了。睡了一觉,闻词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干劲儿,发现针已经拔掉了,起身想活动一下,身上地外套滑落在地。
    他一怔,捡起来外套,闻到了一种很淡的薄荷味。
    这衣服?闻词看向医生,转身的时候太用力,头又疼了一下。
    闻词有些纳闷,他的身体没那么差,不可能发个烧,现在还没退。
    哦,你家属的,这是药,你家属已经给你付过钱了。医生把装了药的袋子递给闻词,嘱咐道:不要吹冷风,最近几天你会反复发烧,记得每天都过来打针,一天都不能断,断了你这得反反复复半个月。
    我家属?闻词想说自己没有家属。
    医生看他一脸疑惑,比划了一下身高,一米九的样子,长得很帅,跟模特一样的。穿着西装,说是你的家属,应该是你哥哥吧?不过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虽然都很好看,可看不出任何想象的地方。
    他叫什么?闻词从来没有什么哥哥,而且听这医生描述,总觉得很像一个人。
    池观厌。
    他拿着手里的西装,觉得不大可能。
    我不知道名字,他在你盒子上写了一些字,你可以看看。医生指了指袋子。
    闻词打开,看到了上面写着每天三次,一次一粒。
    字迹苍劲有力,透着几分锋利,很像池观厌给人的感觉。
    但闻词不敢确定是否是池观厌。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身边似乎有个隐形人一直在帮他。
    给他送按摩椅、电竞椅、电脑、付钱买药、还知道他喜欢喝100%甜酸奶。
    究竟是谁?难不成真是池观厌?可是池观厌为什么对他这个配角这么好?反派暗中帮助的难道不应该是主角闻声吗?还是把他认成闻声了?
    闻词怎么也猜不出来,提着菜离开了诊所,结果刚走到马路边等出租车,天上轰隆一声,闷雷炸响,雨说下就下了。
    闻词立刻遮住脑袋,躲在一边的屋檐下。
    真是人倒霉,就会一直倒霉,他今天又是生病又是碰到沈河絮,又是下雨的,不由得一阵暴躁烦闷。
    空气中充满了冷意,闻词冷地瑟缩了下身体。
    头还在隐隐作疼,因为天黑的原因,周围店都关门了。
    路边的路灯闪烁着微弱的光,一眼看去,雨幕将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一直等不到出租车,用手机打车也打不到,最要命的是,手机没电关机了,想联系人来接他都没办法。
    闻词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看了眼手中的衣服,嘀咕了一声抱歉,顶在头上,刚冲出去,雨变得更大了。
    遮在头上的外套很快被淋湿了,压在头顶。
    明明是秋天,这场雨却让闻词冷的觉得像冬天一样。
    他一刻不停地往前跑去,脚踩进雨坑溅起来一堆雨水也管不了,只想在附近找找有没有酒店之类能让他住一夜的,结果越跑呼吸越发沉重。
    闻词跑了几步后再也没力气跑了,抓着手中的衣服,缓慢地行走着。
    雨势太大,周围一个人都没,闻词举的手也累了,干脆放弃了,松开手,任由湿淋淋的衣服搭在脑袋上。
    很快的,他看到前面有个屋檐可以挡雨,但那么近的距离,他走了好一会儿都没走到。
    闻词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一阵,加快步伐走到了屋檐下。
    他彻底淋成了落汤鸡了,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上的水顺着脸颊滑落脖颈,身体冷的只有呼吸是微热的。
    闻词拿下头顶的西服,头昏昏沉沉,猛地打了个喷嚏,眼前突然天旋地转发黑起来。
    他倒退几步,试图稳住自己,最后还是没能让自己保持清醒,手中的菜和西服掉落在地的瞬间,他也倒在了地上。
    意识彻底消失前,闻词看到一个人影冒着雨疯狂朝他这边跑来,对方身上穿着的白衬衫,是周围黑暗中唯一的颜色。
    第24章 一个吻
    池总,池总你等等我。下属没想到池观厌说跑就跑了,雨伞都没拿,焦急地撑着伞跟在身后喊着。
    雨大的人一出去就淋湿了一身,下属压根跟不上池观厌的步伐,等追上的时候,池观厌已经抱起地上的男人,往车上走去,脸色极为吓人。
    下属跟在一边撑着伞,极为有眼力见地拿出手机叫了私人医生。
    池总,您别急,已经叫过医生,您赶紧擦擦。坐上车时,下属刚把毛巾和毯子递给池观厌,池观厌直接用毯子包裹住闻词,然后用毛巾动作温柔地擦拭了几下闻词的头发,又把之前买的热水袋也放在了闻词手上,全程并没有管自己。
    随后他看了下属一眼,哑声道,开空调。
    下属不敢迟疑,直接开了热的空调,见池观厌抱着闻词,什么也不敢说。
    从来没见池观厌这般失态过,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也凌乱无比,抿着唇,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担心。
    下属不由得看了眼躺在那里,脸色惨白的男人,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池观厌变得这样。
    他认识池观厌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池观厌担心过人。
    外面雨更加大了,噼里啪啦的无比吵闹,躺在车坐上的闻词难受地抓紧了身边人的衣服,嘴里胡乱地呢喃着什么。
    池观厌靠近,听见他一直在说冷,难受。
    不难受了,乖,马上就不难受了。池观厌温声哄着,将他贴在额头上湿发撩到一边,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嗓音低柔道: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出去的,阿词,对不起。
    他当时怕闻词发现,在拔针后就带着热水袋离开了,还特意让下属把车停在离诊所远一些的位置,就是怕闻词多想,猜到是他,没想到弄巧成拙。
    抓着衣服手越来越紧,闻词像是听见了池观厌的话,不再说话,只是将自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车内温度渐渐高了起来,下属被热的一直流汗,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开快点。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别墅前,下属下车还没来得及撑伞,池观厌已经抱着人冲进了别墅。
    池总下属叫了一声,飞快跟进去,见池观厌抱人去了浴室,叫来阿姨准备好干净的衣物放在浴室门口,敲敲门,说:池总,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放在门口,有什么需要您在叫我。
    里面只有水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下属知道池观厌听见了,转身开始打电话疯狂催医生赶紧来。
    你还不来,你再不来咱们都要挨骂了。
    路上路上呢,下大雨,太难开车了,马上马上,别催了。
    快点。下属继续催促,很急,池总会发火的。
    到底是谁啊,不是池总吗?医生纳闷了。
    不是,你快来。下属说,反正是池总很在乎的人,已经晕过去了,情况很急。
    医生也不敢多问池观厌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在乎的人,加速来到了别墅,雨伞都来不及收,递给李姨直接去了二楼卧室。
    池总。医生敲了敲门,看见池观厌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床边椅子上,正在给人吹头发,心里一个咯噔,害怕了。
    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从来没见过。
    面色阴沉的男人放下吹风机,将人扶躺下后看了一眼手表,语气毫无起伏,比之前慢了五分钟。
    医生也不解释什么,直接开始给闻词量了体温,39.1度,本来想给闻词打针,发现了闻词手背上的针孔,哎一声,他打针了?打针了怎么还晕倒了,不应该啊。
    躺在床上的男人躲在被子里,脸颊红的吓人,嘴唇却白的一点血色都没,虚弱的样子给人一种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的错觉。
    医生连忙拿了药放在一边,这是退烧药,现在不能吃,先用冰块降降温,如果到了夜里还没退烧再吃。对了,他淋雨的话洗澡了吗?没洗澡要先洗澡。
    洗了。池观厌哑声道。
    下属在外面耳尖,听见医生的话立刻拿了冰块上来,递给池观厌,还贴心的带了一条毛巾。
    池观厌接过,用毛巾包裹住冰块,放在闻词额头上。
    几秒钟后,闻词意识迷糊地抬起手,要推开池观厌的手。
    发现无法推开后,他挣扎了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冰,发现推不开后还急了,抓着池观厌的手就要咬,但还没咬到,就没了力气,松开了手。
    池观厌一手压住他两只手,不让他乱动。
    由于发烧,闻词力气小的可怜,毫无反抗之力,被池观厌压住手后就没办法挣扎了,只能一直重复着冰,走开之类的话。
    池观厌抿唇,脸色沉得吓人,房间里的氛围也跟着变得压迫起来。
    医生第一个跑出去的,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下属第二个跑出去,一出去就指着医生说,你平时都会早点到的,今天为什么晚了五分钟?如果等会池总心情不好,第一个骂的就是你。
    那么大的雨,我开车肯定要小心一点。医生咬牙,你光会说,有本事你来做医生试试。
    我要是医生,用不着你,我还巴不得拿你那份高额工资呢。下属哼哼道,你愿意给我吗?
    医生咧嘴笑笑,不说话了。
    房间里,闻词渐渐不再乱喊了,池观厌收回手,正当想重新量一下温度时,闻词拧着眉,突然抓着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呻吟:头好疼
    像是有一把刀在他脑袋里疯狂转动一般,疼得闻词脸色煞白,身体在床上痛苦地滚动着。
    医生敲门,小声询问是否要吃止痛药,并且把药多少会有些上瘾性说了下。
    池观厌抿唇:不用。
    他说完,放下按着冰块的手,在闻词两边太阳穴按揉了起来。
    力道温柔,舍不得用任何一点重力。
    在他的按摩下,开始还会乱动的闻词渐渐恢复平静,睡了过去。
    池观厌没有收回手,连续按揉半个小时,直到手指无力,闻词呼吸彻底平缓,才收回手。
    他脱下衣服,进浴室洗了个澡。
    门外,医生挤眉弄眼,问下属,谁给那位洗的澡?
    池总,除了他还有谁!下属翻白眼,不太想回答医生这个白痴的问题。
    池总喜欢男人吗?医生极为诧异。
    不知道,但床上的人对池总很重要,你照看不好,池总骂我我就骂你。下属瞪着医生,警告出声。
    医生不服气辩解道:你凭啥骂我。我拿着池总钱,池总骂我可以,你凭啥?
    闭嘴,别说了,里面没声音了。下属贴近门听了会儿,总是忐忑不安的,最终指了指楼下,下去吧,在客厅等着。
    两人不再说话,走下楼,坐在客厅沙发上。
    周围太过于安静,只有风声雨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听见开门声时不约而同扭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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