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宇也严肃起来,洗耳恭听。
辛朝阳说:楼哥说,他是楼衡。
辛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哭笑不得道:他不是楼衡还能是谁。
辛朝阳木着脸说:他说他是楼衡先生。他是先生。
哦。
辛宇脑子转了两道弯,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辛朝阳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爷爷,你不意外吗?
意外啊。
辛宇干笑了声。
可是,你也太冷静了!辛朝阳激动地说,我吓死了!楼哥他、他怎么可能会是先生?!
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
辛宇叹了口气,上次他往家里送那副字,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你没往那方面想。
还非说那是他小男朋友特意为他学的高仿,把自己甜坏了。
辛朝阳想到自己还为楼哥吃先生的醋暗爽了很久,简直不能更害臊。
他想哭,爷爷,你都不提醒我。
辛宇讪讪,他这不也是被孙子带沟里了嘛。
说起来,还是楼衡那小子太坏了!
孙子说他是高仿,他居然没否认!
咳了一声,辛宇拉回话题道:那你现在怎么确定他就是了?他主动说的?
楼哥带我去了他的秘密基地
辛朝阳回忆起之前的所见所闻,只觉得自己实在蠢得无可救药。
盲文书,笔墨纸砚,古琴箜篌
几乎一步一暗示,可他愣是没看出一点不对劲来。
我在他书房看到了我写给先生的信我还问他他是不是认识先生,我居然以为那是他问先生要到的!啊啊啊啊,太丢脸了!我怎么这么笨!爷爷,我怎么办啊?我给他写的信他都看到了,我还说如果他给我回信的话,我就跟他表白天呐,我该怎么面对楼哥?!
公开处刑不外如是。
太羞耻了!!!
辛宇早被他逗笑了,见他求助地看着自己,赶忙憋住了笑。
别怕,小太阳,拿出你把他关在地下室的魄力来。
辛宇真诚道。
辛朝阳刷地站起来,惊恐道:我、我把先生关起来了?!
他冲进楼衡的卧室,想开门,可抬起手又放下了。
他不敢
辛朝阳的额头顶着门撞了撞,沮丧道:我没脸见他爷爷,我还是没办法相信,这简直像在做梦
话音一顿,他突发奇想,爷爷,我会不会就在做梦?
辛宇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缓解辛朝阳的情绪。
这还得靠专家来。
暗自决定要联系约瑟想个办法,辛宇嘴上安抚道:小太阳,不如你去睡一觉,睡着了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辛朝阳居然觉得这个毫无逻辑的主意很对,瞧了眼楼衡的拔步床,毫不犹豫地钻进被子里,准备睡一觉。
今天的剧情太刺激了,他得缓一缓。
辛宇看他闭着眼睛,还是一脸的失魂落魄,显然没那么容易睡着。
正想着要不要给他念个睡前读物,就听咔哒一声响
是门开的声音。
辛朝阳也听见了,瞬间,他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楼衡从门后走出来,看到躺在自己床上的小太阳,收起手机,走上前去。
他假装没发现辛朝阳在装睡,拿起他落在枕边的手机,对屏幕那边的辛宇喊了声:爷爷。
楼衡啊
辛宇看到他也不大自在。
说起来,他也是楼衡先生的书画粉,对那位老先生的欣赏只比孙子少了点狂热。
怎么也没想到,神交已久的知己会变成孙子的小男朋友。
这体验,真是非一般的神奇。
楼衡表示体谅,说:您先忙,我看着他就好。
辛宇:也好。
不好!!!
辛朝阳内心的呼唤并没能阻止爷爷很没义气地丢下自己的行为。
感觉楼衡俯下身看自己,辛朝阳捏紧手心,更紧张了。
就在他又窘迫又慌张的时候,突然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他额头,随即落在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最后停留在嘴唇上,一下又一下,轻轻地触碰。
这是楼衡亲他最温柔的一次。
辛朝阳的手越捏越紧,呼吸和心跳不可自控地急促起来,睫毛颤了又颤,就是不敢睁开眼睛。
看他这样,楼衡忍不住笑起来。
小太阳宝贝,怎么这么乖。
楼衡满心都是柔软。
之前,面对落荒而逃的小太阳,他也慌了。
在他说出自己是楼衡,是他的先生这句话之后,辛朝阳傻了好一会儿,突然说:别动,你别动。
逃也似的跑了。
楼衡听话地站在原地看他跑远,听着他慌张地踩上楼梯,最后消失在听觉里
第一次,楼衡感到不知所措。
在突然放大的安静里,他待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家里的监控。
拿出手机查看,发现小太阳还没有走,就在客厅里,楼衡蓦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才注意到小太阳的表情不太对。
监控里的小少年对着客厅的沙发发呆,脸越来越红,转头看到玄关的时候,耳朵都红了。
楼衡愣了一下,才明白这孩子在想什么。
那天晚上他曾在黑暗里,在玄关按着他亲吻,男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仿佛还能听见他害羞地叫自己哥哥的声音。
看辛朝阳捂着脸蹲下来,露出一双红通通的耳朵,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害羞,楼衡彻底放松下来,手指隔着屏幕触碰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辛朝阳消化了好一阵,脸不红心不跳了,一脸恍惚地给爷爷打电话的样子,楼衡在监控里也都看到了。
他看着他的嘴唇,读着他在说什么,只觉满心欢喜。
看少年跑回房间,他也忍不住顺着旋转楼梯,来到门前。隔着那扇门,看着门后一脸沮丧的少年,心里又暖又甜。
直到他迷迷糊糊地钻进自己的被子里,楼衡实在压不下心里翻涌的冲动想要将他抱在怀里的冲动,走了出来。
他轻吻少年,抚摸他发烫的脸颊,看着他的睫毛在颤抖,急促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感受着他的紧张,心生怜爱。
他一下接一下亲着少年的嘴唇,不深入,只是很单纯的亲吻,但却像落在辛朝阳心尖上。仿佛有羽毛一下一下撩拨他的心脏,让他又痒又燥。
哥
辛朝阳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
嗯。
楼衡低声应着,含笑问他:还有呢?我是谁,嗯?
先生
辛朝阳叫不出口,脸更热了。
楼衡追问:我是你的谁?
男、男朋友。
辛朝阳闭着眼睛,小声说了另一个正确答案。
满分。
楼衡笑起来,肯定了这个答案。
他把少年从被子里抱出来,抚摸他的僵硬他的脊背,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在他耳边说:不管我过去是谁,现在和未来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辛朝阳的男朋友,辛朝阳的丈夫。
丈夫这个词刺激到了少年,他终于睁开双眼,带着点血丝的眼睛看着楼衡,哥,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楼衡听得笑了一声。
没有和他讨论梦不梦的问题,他把少年抱起来,重新下了旋转楼梯。
越往下走,辛朝阳就越紧张。
他抱着楼衡的脖子,想阻止他,又开不了口。
楼衡到底还是把他抱回了书房,抱到了琴房,抱着他在古筝前坐下,弹了一段辛朝阳再熟悉不过的古筝前调。
楼衡先生发布的作品,那首被高志坚点评为为初恋所写的曲子。
辛朝阳听着熟悉的旋律,想到这首曲子发布的时间,就在楼衡说发现喜欢他的第二天;想到当时楼衡说,我想,他可能在想他喜欢的人。
原来那时候,楼哥是在对他表白。
辛朝阳仿佛听见心花盛放的声音,再顾不上害臊了,红着脸说:哥这个,是写给我的吗?
当然。
楼衡收回手,捏捏他的脸说:一首《老房子着火了》,送给我的小太阳。
噗。
辛朝阳憋不住笑了,什么呀!
楼衡也笑起来,总比一树梨花压海棠好。
噗,哈哈哈!
想到自己和高志坚在楼衡面前讨论这首曲子的情形,辛朝阳大笑出声,边笑边说:身残哥的嘴,真的,开过光吧,哈哈哈哈哈!
楼衡抱着他,就让他在自己怀里放肆地笑。
笑过之后,辛朝阳再看他,总算没有那么尴尬了。
他看了看楼衡,小小声说: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楼衡擦了擦他笑得有些湿润的眼角,解释道:一开始,我只想做你的同桌,世交的兄长,没必要告诉你这些。
辛朝阳心里一甜,那现在有必要了?
嗯。
楼衡点头,非常认真地说:我必须告诉你我不老。请不要称呼我老先生,谢谢。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辛朝阳再不为男朋友=男神烦恼了,差点笑死。
第83章 我和先生
辛朝阳这一次在秘密基地的探险,直到晚上九点才结束,收获巨大。
辛北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儿子加上里尔,老张和包大师,都忙着把车里的东西往家里搬。
这是干什么呢?
辛朝阳看到他,就兴冲冲地招呼他:爸爸快来帮忙!
于是,没有得到答案的辛北城先做了搬东西的工具人。
来回好几趟,终于把车上的木箱子和木盒子都搬到了辛朝阳的收藏室。
看着占了一地的盒子,辛朝阳由衷地对他说:爸爸,我需要一个更大的收藏室。
行。
辛北城:现在可以告诉爸爸了吧,这都是什么?
楼哥给我的礼物!
辛朝阳兴奋不减。
辛北城哦了一声,无法理解道:现在小年轻谈恋爱,礼物都是一车一车的送了?
这是什么凡尔赛爱情?
你不懂。
辛朝阳丢给他爸一个无知的眼神,给他爷爷打了电话。
辛宇一听地下的盒子都是楼衡给的,反应和辛北城截然不同,放下咖啡,迫不及待道:快打开,让爷爷看看!
辛朝阳就把手机塞给一脸懵逼的爸爸,让他帮忙拍。
他抱起一个盒子就开始拆虽然在楼衡家已经享受过一次拆礼物的快`感了,第二次,依然很快乐。
等辛朝阳把里面的字画一幅幅挂起来,不说辛宇,辛北城都有点要疯。
这些都是楼先生的作品?
辛北城眼力也不差,看着眼前多达三十六副的书法和绘画,惊道:那小子好大的手笔!
光是这些画没有几千万下不来。
而且,有钱也买不到。
他这是把你先生的库存都搬空了吧怎么做到的?
辛北城只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搬空。
那幅辛朝阳的画像,楼衡就留下珍藏了。
不过辛朝阳完全不在意。
他说,楼哥说,他在京市还有很多收藏,都是我的!以后他有的,也都是我的!
楼衡这么说的时候,他简直幸福得要晕过去。
现在说起来,依然兴奋得脑袋缺氧。
什么意思?
辛北城听出些别的意味,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辛朝阳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拿起唯二两个没拆封的大盒子,放到辛北城手上,说:这是楼哥给你和妈妈的礼物,养生茶,还有妈妈之前一直想买的云中楼美颜药妆。
顿了下,辛朝阳说:爸爸,以后对楼哥好点吧。
为了老丈人的尊严,楼衡提前就说不必特意告诉辛北城真相了,让他摆够岳父的姿态再说。
辛宇不能更嫌弃儿子聚焦都凑合的镜头了,在视频那头说:小太阳,你把手机拿回去,让爷爷好好看看。
辛朝阳就把手机从他爸手里拿回来,和他爷爷一起看字画去了。
辛宇看哪个都喜欢,和孙子打商量:宝贝啊,你看,你的收藏室都装不下了。刚好爷爷的收藏室还空着呢,多出来的爷爷替你收着吧?
辛朝阳可舍不得,特别没祖孙爱地说:不行不行,这都是楼哥送我的。爷爷你想要,自己问他拿。
辛宇先不高兴,但一听后面的话又乐了。
嘿,小太阳说的对啊!
等他们成了一家人,还用愁得不到楼老先生的字画吗?
辛北城捧着两个沉甸甸的木盒子,一脸懵地看着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祖孙俩,这都什么跟什么。
转眼就是星期一。
辛朝阳还踩着云端没着地,一上午上课都在看楼衡的手,很早之前他就想知道,什么样的手才能写出那样的字,画出那样的画,弹出那样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