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林庆业叹了一口气,抬手搭上身高已经和他持平的林置的肩膀上,是爸爸不好,你从小就没妈妈在身边,现在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我忘了教你,才会让你被
等等等等,林置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打断道,爸,你到底误会了什么?
你不是怀疑你染上什么病了吗?
当然不是,林置真的扶额了,你从哪得出的结论啊?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林庆业松了一口气,谁叫你神神秘秘地突然要来体检,还让我说话小声点。
那是因为林置说不出理由,反正林庆业今天也检查不了了,于是林置转移话题,算了,我们先回去吧,我今天要早点去学校复习。
上辈子林庆业是在病床上停止呼吸的,林置在那之后就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总觉得消毒水里带着死气。
林置到学校的时候将近下午五点。
他先回了一趟寝室,宿舍里没人,不知道是还没返校还是去班上自习了。
林置放下东西后拨通了姚文景的电话。
喂,姚文景的声音很轻,小置,你来这么早?
嗯,林置不自觉地跟着压低嗓音,你现在在哪?
在宿舍。
你来一下我寝室,林置说,带上书,待会儿我们一起吃晚饭,吃完直接去教室吧。
好,姚文景没有异议,我马上下去。
姚文景在11班,宿舍在林置的上一层。不到三分钟,林置就听到宿舍门被敲响的声音。
林置拉开门,看见了笑得眉眼弯弯的姚文景。
姚文景长得很乖,五官很漂亮,但可能是家庭原因导致他有点自卑,面对别人时总有一股唯唯诺诺的卑微感。
林置刚和姚文景认识时就察觉到了他的敏感,花了不少时间交心才让姚文景在他面前表现出真正属于他自己一面。
小置。姚文景叫他。
林置很难把面前这个乖学生和酒吧里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妆容昳丽的姚文景联系在一起,但他们又确确实实是同一个人。
嗯,林置回应道,小景。
这是他和姚文景之间最亲密的称呼。
林置一直很后悔,失联一年多,再次在酒吧里看见姚文景,他脱口而出喊的是姚文景,而姚文景诧异后叫他的依旧是小置。
他和姚文景都是对方最好的朋友,但他除了姚文景外,还有许多其他的普通朋友,姚文景却是只对他一个人好。
你们寝室里没人吗?姚文景小声问。
没人,林置让开身,你快进来,等我收拾完我们就去吃饭。
姚文景坐到林置的椅子上,等待的间隙也不忘多背两个单词。
林置把帮姚文景带的台灯给他,又把带来的零食水果一分为二,其中一份放挨着台灯。
先放在我这里,下晚自习别忘了来拿。
这些都是给我的?姚文景疑惑地问。
嗯。
太多了,姚文景推辞道,我的生活费没剩多少了,你拿回去一些。
不用给我钱,林置假装不开心,我请你的。
那我不要了,姚文景认真地看着林置,涉及到钱容易伤感情。
你之前给我的比这多多了。林置下意识嘀咕。
什么?
没,林置说,你要吧,我特地给你带的,过几天就放假了,我也吃不完。
不等姚文景再拒绝,林置又说:来日方长,说不定以后我有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呢。
姚文景想了好一会儿才接受林置的好意:那好,你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不管什么我都会帮你的,虽然我现在等我们上大学了,我就有能力了。
嗯,林置相信姚文景说的话,事实证明姚文景也做到了,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姚文景想逃离他父亲的愿望太强烈,给自己的心理压力过大,导致他不管再努力学习,成绩也只能在中等偏上徘徊。
虽然林置不太愿意想起陆留,但不得不承认,陆留在学习上是很有天赋的,没见他加班加点过,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也休息,他甚至花了不少时间在课外的兴趣爱好上,但陆留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
别问林置是怎么知道陆留的作息的,问就是上辈子从陈谷阳那里打听过。
好,姚文景乖乖地回答,随后又操心道,马上就高三了,你也应该认真起来了。
行,我会的。林置笑了起来,这本来也是他打算的,走吧,吃饭去。
你不要当做玩笑,姚文景先一步走出寝室,其实你很聪明的,就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要是认真起来成绩一定很快就能提上去。
我谢谢你啊,林置背身锁门,这么看得起我。
我说的是真的,姚文景的语气十分认真,我不会强求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变得更优秀一点,明明你那么好,别人都没看到你的闪光点。
我说的也是真的啊,不管是大学还是高中,学校宿舍的门锁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高中毕业两年,林置没想到第一个难住他的不是学习而是门锁,我操,这门怎么锁不上?
我来吧。姚文景从林置的手上接过钥匙。
林置和姚文景交换位置,继续没说完的话:我说的也是真的,我从现在起就认真学习,如果可以的话
林置听到身后有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嘴里说着的话没收回来:我们去同一个地方上大学吧。
陆留单肩背着书包,意味不明地看了林置一眼,不到一秒钟就移开了视线。
可以吗?姚文景没意识到身后的状况,声音里满是兴奋,那太好了,我还怕高中毕业后不能经常见面,你和我生疏了呢。
当、当然可以啊,林置突然有点结巴,不能上同一个学校也能去同一个城市。
陆留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又冷了几分。
第6章 麻烦了,班长。
林置犹豫着要不要和陆留问个好,虽然他有心避着陆留,但毕竟陆留是他们班的班长,他和陆留这几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那天晚上陆留还很有耐心地给他讲过题目
没等林置犹豫出个结果来,锁好门的姚文景也转头看见陆留了。
陆、陆留同学,姚文景磕磕绊绊地打招呼,你也要去教室了吗?
陆留微笑着点点头:嗯。
林置疑惑地看向姚文景,他怎么不知道这两人认识?
好巧,姚文景没话找话说似的,我们也正准备吃完饭去教室自习。
林置假笑,暗中拉了拉姚文景的校服,只求他不要一不小心说出句我们一起走吧。
是很巧,陆留假装没看见林置的小动作,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那我先走了。
林置等的就是这句话,陆留话音刚落,林置就伸出手挥了挥,迫不及待地说:拜拜。
陆留脸上的笑容终究还是没能维持住,僵硬着嘴角忽略了林置嫌他碍事的话,对姚文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先一步走向楼梯口,只留给走廊上的另外两人一个倔强的背影。
走慢点。林置拽着姚文景的衣摆说。
姚文景不明所以,但他一向很听林置的话并且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只得把原本就很慢的速度放得更慢些。
陆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时,他们已经快到食堂了。
此时虽还未到饭点,但食堂已有不少和林置他们一样打算的人,稀稀拉拉地坐在食堂各处的餐桌旁吃饭。
你和陆留怎么认识的?林置坐下后第一句就问。
昨天下午我出了一点小意外,姚文景脸上带着难为情的表情,语焉不详地说,陆留同学帮了我。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林置又问。
啊?姚文景如实道,昨天下午才发生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没来得及?
按道理来说,这种不是他触发的剧情,上辈子也发生过,但直到最后,林置都不知道姚文景和陆留认识。
而且,姚文景纠结着补充,那种丢人的事,我也不太想让你知道。
林置轻哼了一声,语气酸溜溜的:陆留都知道的事不想让我知道。
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上辈子暗恋了好几年的人,也不知道他该醋谁。
或许都不应该。
小置,姚文景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没有生气。林置只是有种好朋友和暗恋的人竟然背着我有事发生的奇妙感觉。
其实我和陆留同学认识很正常啊,姚文景不解道,他不是你班长吗?
没等林置再次提出疑问,姚文景继续说:有好几次我去你们班找你,你不在教室,都是陆留同学跟我说的,我还以为你和他关系挺好的,说不定他昨天帮我也是看我和你认识。
是吗?林置对这些一无所知,不过,他帮你不是因为你和我认识,不管你是谁,他看见需要帮助的人都会帮的。
哦姚文景垂下眼看向餐盘,我搞不懂了,小置你和陆留同学关系到底怎么样啊?为什么感觉你挺了解他的?
呃,林置差点呛了一下,我和陆留就是普通同学,因为他是班长就关注得稍微多了一些。
顶多再加个陆留是他上辈子的暗恋对象。
林置心虚地低下头扒饭,他不该在心里挂念着植的同时,还对和陆留有关的事这么上心。
在心里告诫过自己,后面的几天,林置一门心思扑在期末考前复习中,然而高中的课程以及考试制度和大学不一样,想在短短的一周内啃完几本书很不现实。
林置看书上的内容还能大致理解,但一做题的把他打回了原形,俗称: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这一周里,他请教陈谷阳的问题比前面两年的都多。
可惜陈谷阳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有时候跟林置讲着讲着反而把自己讲懵了。
每当这种时候,陈谷阳都会说:要不你去问问别人?
林置嘴上说着好,谢谢,转过身还是自己一个人先慢慢琢磨,实在琢磨不出来才会去问姚文景。
林庆业是在他大一上学期查出肺癌晚期的,林置知道后,忙着查病例、联系医院、托关系找专家咨询、照顾林庆业除了请人帮忙外,远离了一切社交。
他不愿意到处诉苦,更没时间去和以前的同学朋友联络感情。高中毕业两年,林置从没参加过各种形式的班级聚会、朋友聚会,也从没在班级群里发过言,几乎是查无此人。
两年的时间听上去不长,但对长期处于焦虑状态的林置来说,足够他忘记掉很多同学的姓名、样貌以及本就交情不深的同班同学关系。
虽然现在他重回到高二了,但那种对班上的人的疏离感还在,林置不太想去麻烦他们。
次数多了,陈谷阳大概是看出了林置的腼腆,体贴地换了一种说法:要不你去问问留哥?我们每次有不会的题都去问他,留哥人很好的,讲题也很耐心,尤其是跟我们这种学渣讲题的时候讲得很基础。
啊。林置体验过一次被陆留教的感觉,确实如陈谷阳所说,但是
林置有点为难:我还是
林置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陆留刚好从教室门口进来,陈谷阳大声招手道:留哥,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林置想请教你个问题。
林置:
我他喵的谢谢你啊!
陆留脚步一顿,循声望去,主人公林置脸上满是愕然,哪里像想请教他问题的样子?
林置确信陆留会过来,尽管他和陆留不熟,他还单方面和陆留划清了界限,但陆留就是那样的人,善良、热心、不会拒绝他能帮助的人。
事实证明,林置确实是挺了解陆留的,停顿了不到三秒钟,陆留就转了个弯朝林置和陈谷阳所在的方向走来。
留哥坐我这里,林置坐在靠里的位置,陈谷阳贴心地让出自己的座位,正好我也听一听。
谢谢。陆留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屈膝坐到林置的旁边。
陆留穿着单薄的校服,此时虽是酷暑,但他身上不像别的男生一样散发出汗味,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香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大概是洗衣液残留的。
林置有点恍惚,两辈子的记忆加起来,陆留和他挨这么近的次数用不了一只手就能数完。
是这题吗?陆留拿笔尖指着题目又问了一遍,同时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神游天外的林置。
林置回过神,反应过度地收起搭在桌上的手臂:对,就是这题。
陆留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嘴唇,音调也放低了一些:你看题目里给出的这两个条件
气温太高,林置放在桌下的手心里有汗冒出,他一下一下地揩在校裤的布料上,视线随着陆留写下一道道公式的笔尖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