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男人隐忍的声音和手上的温热传来,谢虞欢才颤抖着睁开眼,眼梢掠过之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
“为……什么?”她的声音也不停的在颤抖。
他居然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抓着她的手将簪子刺入自己的心口。他嘴角含笑,强撑着疼痛将她拉进怀里,然后用指腹摩擦她脸上的伤,他低头含着她的耳垂,她只觉所含之处一片酥麻,但此刻她却没想太多。“阿虞,不要恨。不要痛。
从来都只有你一个,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她眼里含泪,不解的看着他。
“阿虞。如果我死了,你要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罗嘉礼对你的情不比我少,你带着笑笑嫁给他,他会待……待你好的。”
谢虞欢拼命的摇头,她面对着他,扔掉她手里渗血的簪子,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为他捂住流血的伤口,她嘴唇不住的阖动、颤抖,声音嘶哑。
“朝歌,你别说话。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男人僵硬的勾唇,嘴角溢出了血,他轻抚她耳边的发,温柔又多情。“阿虞,我们……从新开始,好不好?咳咳。”
他用内力逼自己的伤口更严重,他越咳,血流的越多。
谢虞欢忽然就怕了,她怕他……死。
男人眼皮越来越沉,身子也越来越往下沉,他终是撑不住,带着谢虞欢倒下,倒下的时候谢虞欢压在他身上,他闷哼一声。
谢虞欢看着,他的血渗透他们俩人的衣裳,她不断摇头,拍打着他的脸,想让他清醒,“孟朝歌,我不恨了。我是骗你的,我只是害怕再失去你,我原谅你,我们重新开始……我不会嫁给嘉礼的。你醒过来,你若是死了,我和笑笑该怎么办?”
“来人啊,救命啊。”
她痛苦的大叫着。
男人听到了想听的话,在昏迷前谢虞欢所看不到的地方勾唇,最后……他赌对了。
“皇上。”
宗庭冲进来的时候,连意也带着笑笑跑了进来。连意被帝王的血吓到了,她看了看带血的簪子,心下明了却不解。
笑笑大哭,她松开连意的手,跑向帝王,眼前的血让她害怕,“爹爹,爹爹。”
她用小小的拳头推开跪坐在帝王身边的谢虞欢,哭喊着,“我要爹爹,我只要爹爹。”
谢虞欢心尖隐隐作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宗庭将男人送到内殿的床上,然后找来太医为他止血。
耳边笑笑哭的声音嗡嗡作响。她绝望的看着手上的鲜血,眼中尽是悲痛。
笑笑哭的累了,也被宫人带走休息了。
连意小心翼翼的扶着失魂落魄的她去侧殿歇息。
宗庭跟了过去,他无奈叹气,眼中情绪复杂,他看着像失了魂的她,好久好久,才开口,“阿虞,从城破那日你出事以后,这一年多,你昏迷不醒,皇上也不曾安稳过。当年之事实有隐情,你以为他心里没有你吗?如果心里没有你,他就不会在你得了疫病时拼命去为你找药。你可能不知道,他曾有一瞬,为了你想要放弃主上让他谋天下的心愿,只因你想着为段熙夜守江山。为了你,他杀了劝他立后设妃,诋毁你的大臣,他明知道这样会引起朝中的混乱。可他还是做了。
他身边有十二影卫,却在来长生殿之前吩咐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想必他已决心赴死。”
*
谢虞欢安静的靠在床沿,看到连意端来的桃花羹,她眼里有一丝动容。
她张嘴,喉咙有些刺痛。
“连意,他,怎么样了?”
连意知道那个“他”是指帝王。她摇摇头,“太医说情况不太好。”
谢虞欢艰难的闭上眼,缓了很久,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询问,“连意,你……想知道我们的故事吗?”
连意也没做犹豫,坚定的点点头,“姐姐,我想知道。”
谢虞欢将粘满那人血的手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眼神迷蒙。回忆太痛,让她不忍心触碰。
“其实,我们的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那时年少,我在将军府的桃花林里……”
连意悄悄坐在谢虞欢身边,认真注视忽明忽灭的烛火中绝美的脸颊。
谢虞欢的思绪飘到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