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衣袖里的美工刀拿出来,对着它看了许久,最终露出苦笑:这种东西,别说对付夏油杰了,就算是对付最普通的诅咒恐怕都不够看。
明明自己也是有点咒力的,为什么半点术式都用不出来呢?
但凡她有半点咒术师的资质,也不至于每个周目都是死亡结局。
洗完澡,月见山换上睡衣,将脏衣服扔进脏衣篓里。她看到洗漱台上的那把美工刀,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把它藏进袖子里。
对着雾蒙蒙的镜子整理自己衣领,月见山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眨了眨眼,抬手擦干净镜子上蒙着的白气,干净的镜面倒映出她——以及她背后狰狞扭曲的诅咒。
下一秒她感到后背一阵剧痛,直接被诅咒拎起来砸到了洗漱台上!
月见山呕出一口血,痛得下意识流下眼泪。因为是正面被扔过去,洗漱台上的镜子被月见山砸碎了镜子碎片散落一地,大半都扎进了月见山胳膊上。
那只咒灵还在张牙舞爪的想要继续攻击她,但是浴室大门却在这瞬间被破开——咒灵被强大的咒力直接劈开,残破的门和暗紫色血液四溅!
夏油杰踏着咒灵尸体走进来,暗紫色的血同样也溅到他身上。黑色的校服即使溅到了血也不明显,但他白皙的脸却和那些血迹显现出极大色差。
他走到梳妆台面前,将月见山抱下来,安抚的亲了亲她额头:“没事了,没事了,已经安全了。”
浑身哪里都痛,月见山发着抖蜷缩在他怀里。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抱紧了夏油杰,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流,哭得不停的发抖。
夏油杰耐心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没事了’。因为月见山的脸完全埋在夏油杰脖颈处,所以她看不见恋人脸上淡淡的微笑,以及眼底诡异的满足。
同样的,夏油杰看不见月见山的脸。所以他看不见月见山哭得嘶声力竭,无助环抱着他脖颈的手指却在试探性摩挲他致命的大动脉。
“最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夏油杰轻轻抚着月见山的脊背,声音温柔:“外面太不安全了。如果是因为我最近没能好好陪你而生气的话,也暂时等事情结束之后再生气——”
他的话戛然而止。
如果换成平时,别说那把细小的美工刀,哪怕是更锋锐的大太刀,夏油杰也未必放在心上,因为持刀者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但如果拿刀的人,是他那个柔弱又无比信任的女朋友呢?
夏油杰当然不会防备他的女朋友。
他太熟悉月见山了,他知道这个少女性格善良又柔软,属于那种即使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自卫而绝对不会做过分反击的人。别说用美工刀扎进人的脖颈了,她连抓一只三个月大的小野猫都会被野猫揍哭。
但是现在,那把纤细的美工刀插进夏油杰脖颈大动脉里,然后又迅速的被月见山抽出来。喷涌而出的鲜血将月见山的脸也打湿弄脏,她单手紧紧抱着夏油杰,毫不犹豫的又刺下第二刀。
生怕一刀捅不死夏油杰。
拿着刀的手不停发抖,月见山没有力气再捅他第三刀了;目前夏油杰的出血量,很有可能也活不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死而已。
但即使到了这一步,夏油杰抱着月见山的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
月见山发着抖,单手撑在夏油杰肩膀上,试图推开他——但即使是强弩之末的夏油杰,月见山也一样推不开。她咬着唇,崩溃的哭出声:“夏油杰你都记起来了对不对?你有记忆对不对?”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明知道我那么害怕……那么怕痛又怕见血的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用你的咒灵啊?!”
刚刚攻击自己的咒灵,很不巧,月见山认识。她见过夏油杰召唤那只咒灵出来战斗——夏油杰可能以为她记不住,但是他忘记了月见山其实也是有咒力的。
虽然很微弱,虽然连一点术式都没有,但月见山还是有咒力的。她记忆力又那么好,稍微有点印象的咒灵都不会认错。
所以当月见山看见那只咒灵出现在浴室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明明这次都提前两个月了,为什么夏油杰还要杀自己?
为什么他总能找到自己?
但是月见山推不开夏油杰,所以她也看不见夏油杰的表情。她只是哭得很厉害,整个人的理智都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夏油杰冰冷的黑色长发摩挲着月见山侧脸,他那颗黑色的耳钉也在月见山的眼角余光里不停的晃动。
他艰难的侧过头,柔软又温暖的嘴唇停留在月见山耳边:“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啊——”
沾着血的美术刀落地。明明是夏日,月见山却觉得这里到处都冷得很厉害。她的眼皮忽然沉重至极,困倦得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好困……好困……
“春!醒醒——醒一醒啦!”
耳边嘈杂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月见山猛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茫然的坐直,看见凉子正双手撑在她课桌面前,校服裙摆抵着她的桌子。
月见山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白皙娇嫩的掌心空无一物。她恍然记起自己杀了夏油杰——为什么时间还在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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