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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眉眼灵动的妻子,柳白昭掀开自己的狐皮大氅,想要把她一并搂入怀中。
    他刚掀起一条缝隙,就被余水月按了下去:“怪冷的,别掀,马上到院子了。”
    柳白昭:“……”
    他就是想在银月高挂的雪夜,将妻子搂在怀中浪漫一下。可惜,他娘子怕他冻着。
    柳白昭拉拉着一张脸,跟着余水月进了他俩的院子。
    入了屋,屋中暖气扑面而来,余水月才批准他脱外套。
    柳白昭觉得他娘子可能没有感受到他情绪不好,谁叫他平时也是拉拉着一张脸,着实看不出来不高兴,还是很不高兴。
    “你看,我给你绣的手帕。”
    不管是虎戏苍鹰还是猫戏彩蝶,余水月好歹废了不少时间,送还是得送。她为别人做了什么,都会让对方知晓。
    她做不来默默付出那么伟大的事情,余水月自认,她品行算不得高尚。
    接过手帕,柳白昭明显气质柔和了许多。
    看到上面的绣品,柳白昭挑挑眉。
    他娘子的绣工画风与常人不同,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实。
    这是虎?不对,若是虎的话,水月一定会在它额头绣一个“王”字,再结合这只动物灵巧的动作……这是只猫。
    另外一只不明飞行活物……脑袋有点大,一双眼睛绣得有些凶……但是,如果那只是猫的话,这个大小比例……扑棱蛾子?
    柳白昭垂眸,道:“猫戏……蝶?”
    余水月点了点头,她就知道,柳白昭的眼神是家中最好的。
    杨氏眼睛有旧疾,黄鹂……她自己都不会绣,哪里懂得绣品,还是柳白昭识货。
    柳白昭看了眼余水月的表情,嗯,猜对了。
    将手帕叠好,柳白昭揣进袖兜中:“谢谢水月。”
    他娘子的绣活和手艺一向不走常规路线,书法中有草书,水月的绣技也能称得上是“草绣”。
    破马张飞,毫无章法。因是余水月绣的,对柳白昭的意义就不同起来。
    “今日的鸡汤很好,比上次进步许多。”
    柳白昭想起席间余水月为他煲的汤,不禁夸奖了两句。
    这汤的好坏着实跟她没关系,应该是伙房大娘的手艺进步了。余水月脸再大,也没法把汤的味道归功到自己切的葱花上。
    余水月:“嗯,往后常给你煲汤,王大人的夫人说,她家大人日日喝汤,否则没精神,想必还是有用的。”
    官员的夫人间经常会找个由头聚一下,通常是谁买了个新东西,想跟旁人炫耀,或是家里有了什么好事,讲来给别人羡慕羡慕。
    余水月一个刀里来剑里去的魔教教头,对这些女人家的东西十分不耐。
    夫人们之间的交往也有一套处世准则,若她家大人的官位高,那这个夫人通常会占据主导位置,坐在那里听其他夫人的吹捧。
    相对应的,若她家大人官位低,那这个夫人就会殷勤的捧着高官夫人,而对那些相公职位低的夫人们又是另一幅脸面。
    两人相公的职位差距大的话,通常不会有什么摩擦。
    □□味最浓的,就是相公品级差不多的夫人之间。
    余水月所说的王夫人,她家王大人是刑部的三品官员,按品级来说,确实与柳白昭不相上下。
    因此王夫人总是喜欢明里暗里的与余水月比较。
    当然,这都是王夫人单方面的,余水月要是想治她,都不用五根手指。
    余水月初次应邀去茶话会时,王夫人第一个迎了上来,满脸虚情假意的跟她说了几句,品鉴过她的容姿后,暗地里瞥了瞥嘴。
    见余水月坐在那不声不响的吃东西,王夫人心中笑她没见过世面,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便带着丝恶意,佯装不懂道:“听说谏皇司大半都是阉人,柳大人日日在谏皇司,身上不会沾染到些许味道?”
    常有人说柳白昭与阉人沆瀣一气,余水月从来不在乎这些话。
    她还是魔教教头呢,说出来得吓死这些娇娇弱弱的夫人们。
    王夫人是王大人的发妻,王大人没考取功名前就娶了她,发迹之后也没改变心意,难得的有情郎。
    王夫人当年刚参加夫人茶话会时,也被挤兑过不少次,她生性泼辣,弄清楚哪些人是能得罪,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之后,她就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小母鸡,开撕!
    撕了这许多年,看到与她境遇相仿的余水月,不禁在心底暗暗比较。
    同样是三品,柳白昭比她家老王小了十多岁!那说明什么,以后前途肯定比老王宽啊!
    再看余水月,据说也是从地方小户人家出来的,家中是开镖局的,那等草莽生意,京中权贵们是看不起的。
    但余水月一点也不怯场,除了沉默了点,没有什么丢人的举止,几个高管夫人也对她赞赏有加。
    王夫人不知,她们赞赏的可不是余水月,而是她身后的柳白昭。
    这么一对比,王夫人就心理失调了,就想拿出老人的范儿,来教一教这个新夫人。
    余水月听到她说的话,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还不忘往嘴里塞一块牛乳饴糖,这东西精贵,还难买。
    余水月彼时才刚刚做“官员夫人”,没有经验,偶尔控制不住身上的“霸王之气”,丹凤眼中带着一簇凶光,一下子就把王夫人压住了。
    王夫人对上她的视线,心中突的一慌,竟不敢再去直视余水月的眼。
    余水月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厚厚的茧子发出沉闷的摩擦音。
    “王大人也时常跟死囚共处一室,身上有死人味儿吗?”
    王夫人一噎,她张了张嘴,没再去争辩。
    她可真是看走眼了,这个余水月,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旁边听到两人对话的夫人们对了一个眼神,不愧是能做出“大义灭亲”壮举的柳大人的娘子,性格一样独特。
    王夫人没再跟余水月搭话,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每次余水月来,她俩都能被安排到一起坐。
    王夫人想换位时,其他夫人就说:“王夫人你和柳夫人关系好,多和她说说话,免得她拘束。”
    王夫人:……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俩好了?她拿话怼我的时候你们没听见吗?再说那女人也不用她陪啊,她一个人从开始吃到最后挺开心的啊!
    其他夫人捂嘴娇笑:“之前王夫人与柳夫人不是相谈甚欢嘛,我们都没和她说过话呢。”
    确实,余水月不喜欢那些客套话,点下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王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夫人与水月的“友情”还很长
    第37章 4、王对王
    俩人“同桌”坐久了之后,王夫人发现,余水月真是个怪人。
    茶话会一半的时间在吃,一半的时间在发呆,嘴里偶尔还念叨两句什么,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王夫人自动自觉的在两人中间画出了一道无形的“楚河汉界”,后世叫做三八线。
    余水月其实是在默背心法,坐在那儿调理内息。
    这日,王夫人跟身边另一位夫人探讨烹饪,她原意是想向别人炫耀一下她的厨艺,以至于她家王大人的胃被她抓的死死的,每日都得喝她做的羹汤。
    王夫人出身市井,与大户人家的夫人相比,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所以经常会吹嘘标榜自己一番。
    上次她吹嘘,自己最近在临摹名家字迹,这是一个风雅,又能磨练心性的爱好。
    写字需得静下心来练习,可王夫人的心是热络的,静不下来。
    写一写就得扯扯头发,王大人回来时,见到家中夫人,一头青丝张牙舞爪,还以为是女囚跑他家来了。
    这次茶话会前,王夫人在家中冥思苦想了好几天,决定吹嘘自己的煲汤手艺,毕竟做了这么多年饭,还真是颇有心得。
    旁边很少跟她说话的余水月动了,咬着蝴蝶酥,凑近道:“你会煲汤?”
    王夫人心中有点怵她,但又想炫耀,便像小母鸡一样挺直腰板:“会啊,我家王大人日日都要喝我做的汤!”
    余水月嚼着点心道:“汤有那么滋补?”
    她对厨房之事一窍不通,成亲这么多年也没有奇迹发生。
    柳白昭身子骨弱,倒是可以给他煲点汤来滋补一下,杨氏也能跟着喝个一两碗。
    见余水月一脸“佩服”的神情,王夫人不由得有点飘,骄傲的说:“我会五十八种汤,从脑壳到脚底板,能补到骨头缝里。”
    余水月了然的点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对一旁的黄鹂说:“去取个纸笔来。”
    王夫人警觉的问道:“干什么?”
    这女人不会是想要汤品做法吧?脸皮那么厚的吗?
    余水月:“你给我讲讲,我不贪,十种汤就行。”她学着王夫人的用词到:“我也想让我家柳大人日日都要喝我做的汤。”
    当真这么厚脸皮!
    王夫人不禁也被噎了一下,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说道:“……这,这都是娘家学来的祖传手艺。”
    意思就是说,独门绝学,不好告诉外人。她也没想到这个余水月居然张嘴就要。
    余水月:“你家是开汤浦的?”
    她记得这个王夫人的爹是布庄的账房,跟汤浦没关系。京中这些夫人们的底子,她早就派手下去查过,摸的细细的。
    王夫人:“……不是。”
    “不做买卖,就不算断人财路,我就放心了,王夫人你也放心,我就在家煲煲汤,不告诉外人。我心中念着王夫人你的好,以后有机会了,定会投桃报李。”
    黄鹂借来了笔墨,余水月直接把这个递给王夫人,一副不容推拒的架势,面上还少见的带了个笑。
    王夫人攥了攥手里的手帕,真是又气又悔,伸手不打笑脸人,都被抬到这了,她也不好再拒绝。
    什么念着她的好?她不要!
    王夫人喘着粗气,瞪着眼前的笔墨纸砚,不可置信道:“我自己写?”
    让她给方子就算了,还让她自己动笔?!
    余水月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字迹拙劣,王夫人上次茶话会不是说最近在临摹名家书法吗,刚好让我学学。”
    王夫人:……她那是在吹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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