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遇的生意越来越好,李初尧忙成了陀螺,每天沾着枕头就睡。
以至于差点忘了看顾莱和李宽送来的信。
这晚,李初尧终于有了空闲。
他将信拿出来,一一细看。
顾莱信中说,他和张成已经到了京城,并准备在京城扎根。
而且两人得到了认可,打算要成亲了。
但两个人都太忙,所以定在了明年开春,让李初尧和苏御准备好贺礼。
李初尧真心为他们高兴,将当时在沂南的说辞,重新说了一遍。
希望他们能帮忙推销窈遇的产品,同样用张成快递的方式发货。
这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窈遇的东西好,京中的贵妇更多,需求也更大,变相带动了张成的快递。
一举两得,李初尧不信张成会推辞。
李宽的信就简单多了,赌坊已经在京城扎下了根,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并且感谢了李初尧的建议,问他什么时候到京城。
李初尧将信一一回复了,转动了两下脖子,打算出去走走。
夜深露重,李初尧望着天空的星星,不由想起了苏御的眼睛。
如今正直夏天,晚上热的慌,但今晚却格外凉爽。
天空的黑云,突然有种压城城欲摧的既视感,挡住了星云。
李初尧听到一声声响,小心地打量四周。
他相信冷一在身边,但这股感觉,同上辈子太像,让他背嵴发凉。
突然几个黑影,持着刀剑,冲李初尧迎面而来。
好在李初尧有所提防,在人靠近的那一刻,翻身而起!
冷一和他的手下,从李初尧身后出现,提着刀快速上前,同对方打了起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不小心被扯开了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双嗜血的眼睛!
李初尧对上那双眼睛,心中一震,瞪大了双眼,冲冷一喊:抓住他!
那群人,察觉事态不妙,立马抽身而退。
冷一欲要追,李初尧克制住崩溃的那根弦,回来,冷一你追不上他的。
冷一察觉李初尧情况不对劲,想上前询问,李初尧却已经关上了房间门。
闻讯赶来的家丁,同冷一面面相觑。
最终只好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初尧抬手捂住心脏,仿佛当初被一剑穿心的痛感还在!
手指紧紧攥紧了胸前的衣襟,青筋暴露,整个手臂都在发抖!
他如同陷入了梦魇里,那个人,是亲手杀了苏御和他的人!
那张脸,和那双眼睛,他不会认错的!
李舜维!李胜才!你们终于下了杀心了吗!
李初尧眼睛发红,胸前的衣服,已经被他捏的褶皱不堪,眼底的恨意,让人看了不由心惊!
额际垂下一抹头发,盖住了绷紧的脖子。
冷一守在外面,略微担心,自从他来到窈遇府中,除了苏御中毒那次,还是头次见李初尧失态的模样!
只是这次,明显比上次更加不对劲。
要不给主君打小报告?
就在他纠结之际,李初尧突然将门打开了,他眼底结着冰,话如同冰渣子,此事不要告诉阿御。
冷一点点头,他知道李初尧的情绪不是对他,应该是因为刚才那群黑衣人。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重新关了门。
李初尧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恨意已经淡了,但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才明白身体的恐惧,是骗不了人的!
是的,他在害怕!
除了痛,还有剑身冰冷的温度。
无一不让身体透着寒意。
第179章 心疼
天蒙蒙亮,依稀能辨别是早晨的亮光,院中的芦荟,冒着嫩绿的尖。露珠汇集成豆子般大小的水滴,从肉叶滚落但中心的嫩芯里。
四处的房门紧闭,地上还残留着昨晚打斗的痕迹。
屋子里,躺在床上的人,额头冒出冷汗,像密密麻麻的小细珠似的。双手露在薄被外面,紧紧攥着被套!
仔细放大了看,握住的地方,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打湿。
李初尧嘴唇泛白,头左右摇动,眉心蹙成一团,仿佛被人捏住了命脉。
梦里,李初尧拉着苏御逃离了一波追杀,还未松口气,临南跟着一群黑衣人,已经落出了头。
李初尧推了苏御一把,他知道这些人是想杀自己,所以希望苏御离开,好好活着。
同现在这般通透地活着。
苏御踉跄了一步,抬头对上李初尧的眼睛。
李初尧冲他一笑,嘴里只说了两个字:快走!
苏御眼神晃动了一下,蓦地瞪大了眼睛,随后上前一步,立马将李初尧拉到了身后。
鲜血染红了衣服,更染红了李初尧的眼睛。
他抱着人,拼命捂住伤口,血却汩汩往外淌,从他的指缝间,浸满了手背,温热又粘煳的触感,停留在肌肤上。
李初尧目露惊恐,苏御却只淡淡叫了一声阿尧!
话音落下,苏御闭上了眼睛,李初尧喊他不要睡,却怎么也叫不醒。
他声音依旧嘶哑,怀里的人,却逐渐冰凉!
黑衣男人上前,手持着刀,落在身侧,质问:真的秘方在哪里!
李初尧抬起头,冷笑一声,不是已经给你们了吗?自己做不出来,就算有秘方又有什么用?
黑衣男人想起上面人的交代,一剑从李初尧的胸前刺穿到后背。
冰凉的触感,仿佛要将浑身的血液一同冰封。
恍惚听见手下叫黑衣人李澜。
李初尧梦魇在痛苦之中,头摆动的频率加快,眼珠在眼皮下转动也更加快速,蓦地他睁开了眼睛。
目眦尽裂,眼底仿佛有冷冽又黑幽的深潭,寂静又无声。
好一会儿,他才大口大口喘息,苍白的脸恢复了一点红润,汗水汇聚成水滴从脸颊滑落。
里衣湿透,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
李初尧抬手放到胸前的位置,感觉到跳动,他松了一口气。
他起身下床,腿却一软,显些跌倒。李初尧缓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勐地灌了一口。
坐了一会儿,听到院里下人的动静,他打开房门,让人去准备热水。
鸿书和莫一早上听到府里的院护说起打斗的事情,立马来了主院。
李初尧已经穿戴整齐,看到两人,如同寻常一般,问:你俩怎么了?
尧哥,昨晚的人?鸿书犹豫地问,李初尧那副模样,明显不想多说。
莫一就比较实在了,从怀里掏出好几个瓶子,全部塞到李初尧手里。
上面贴了标签,看名字就知道是什么效果。
李初尧收下了,只说:李家的人。窈遇先交给你们俩,我亲自处理李家。
鸿书和莫一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
两人不由担心起来。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没有错,李初尧虽然面上如常,但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后来鸿书让冷一晚上守着,才发现李初尧每晚都会做噩梦,有时候干脆不睡。
鸿书心知劝不动,自作主张让冷冉亲自去将苏御接回来。
不然只怕李家还没出事,李初尧自己到先垮了。
这日,李初尧正在书房,问冷一话。
你说黄大夫拒绝你了?
嗯,他说不需要。
李初尧皱了皱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就在他沉思之际,门突然被推开了。
看清是谁后,李初尧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他目光从惊讶,再到复杂,最后变成了恐惧。
他快步走到苏御面前,就在人扑过来之际,他开口道:不是让你先呆在南川吗?
说完看向冷冉,谁给你的指令,将主君接回来的!
语气中不由带了怒气!
苏御在南川,有兰家人在,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可跟着他留在邺城,住在窈遇府里,李家人知道他的弱点,就绝对不会罢休!
肯定会想方设法,拿苏御做筹码!
他不怕解决不了李家还有李澜!但他唯独怕苏御出事!
若是再次因为自己他怕
苏御还从未见过李初尧对自己重言重语,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跟着一起来的小八,躲在了冷冉身后。
主子,是我去请主君回来的!
李初尧目光一凛,冷冉立马闭上了嘴。
苏御深唿吸一口气,冲冷一等人说:你们先出去,我同阿尧谈。
小表弟。小八害怕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乖,你让汁夏带你去房间,洗漱了先睡一觉。
小八念念不舍,看向李初尧,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凶巴巴道:你要是敢欺负小表弟,我就去同祖父告状。
对上李初尧的眼神,他立马怂哒哒地躲回了冷冉身后。
苏御往里一跨,将李初尧往后一推,随即关上了门。
他眼里也带了怒气,还记得你离开南川之前,怎么交代我的吗?
你说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你都知道这么要求我,难道我就不希望你好吗?
说着他一步一步逼近李初尧,吓得人不由往后退。
现在呢!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了!要是我不回来,你要将自己糟践成什么样?
还是你觉得我在南川,不知道就好,等你死了,通知我一声,然后祖父再帮我重新定一门婚事!然后我再嫁?
李初尧心中一哽,方才的气焰,早在苏御关上门的那瞬间没有了。
他很想大声反驳:当然不是!将人按在腿上,打屁股好生教训一顿!
这种话也敢说出口了!
但望着苏御疾言厉色的脸,加上人眼眶微红,闪着荧光的眼泪,积聚在眼睛里,似乎随时能落下来,他立马心疼了。
他想将人抱住,却被苏御推开!
李初尧!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我不会难过?我只能被你蒙在鼓里,享受你用自己的身体,帮我挡住风雨建筑的避风港?
你问过我会心疼吗?
苏御痛哭出声,他见到人的喜悦,在那声质问中化为灰烬,又死灰复燃生出了委屈和不甘心,最后在李初尧消瘦的脸庞下,变成了怒意、心疼和难过。
上辈子的苏御留在李初尧一个人,面对失去的痛楚和死亡来临的恐惧和无奈!
他不想变成那个被留下来的人!
因为每一分痛苦,都会被无限放大!
李初尧心疼的想要掐死自己,他不顾食苏御的挣扎,将人紧紧抱住。
哽咽道:我怎么能够容忍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呢,阿御,对不起,是我不好。
苏御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仿佛要将这块肉咬下来。
李初尧蓦地松了一口气,勾唇笑了笑,还能咬人,还是好哄的。
他抬手覆在苏御后脑袋上,轻柔的抚摸,又忍不住低下头贴了贴苏御的发鬓。
闻着血腥味,苏御松开了口,去睡觉好不好?
听到冷冉说的话时,他脑海里只剩下赶紧回去!
之前这人做噩梦,也是只能抱着他才能入睡,这让他怎么能够,心安理然的呆在南川,不顾及眼前这人。
李初尧贴着他的脸碰了碰,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回来就想榨干你夫君吗?
苏御凶巴巴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回南川。
李初尧立马认错,我说错了,对不起,那我的阿御陪着我一起睡吗?
你不想我陪着你,还想谁陪着你?
李初尧倾身吻了吻苏御的唇瓣,一把将人抱起身,从窗户一跃而出,一边走一边问:从南川赶回来,有好好休息吗?
苏御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既然你不让我管你,那你也别管我。
李初尧冷嘶了一口气,真想将人狠狠惩罚一顿!
不过撞上苏御的一副你错了没的视线,那股冲动,立马偃旗息鼓了。
他做小伏低道:管,只给你管好不好?
苏御环着李初尧的脖子,对上他眼窝下的青黑,心疼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李初尧将他往上掂了掂,抱你回房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苏御抿直了嘴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宝贝,我保证,你以后什么都不瞒着你了,好不好?
苏御不在身边,他心中一直存着恐惧和焦躁,但现在冷静下来,距离上辈子他死,隔了好几年时间。
而且他提前做了这么多预防,只要李澜等人下次敢来,他便能将人永久留下!
所以恐惧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是他想岔了。
等回到屋里,苏御也懒得要求洗漱了。
昨日连夜赶路,他们都疲惫的慌。
但自己一晚上没睡,都这么难熬,他不知道李初尧这十来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两人侧着身躺在床上,苏御上前将自己窝进李初尧怀里,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柔声道:我在了,你可以睡着了。
第180章 战况激烈
一觉醒来,李初尧只觉得神清气爽,周身的疲惫不仅被一扫而光,连噩梦也没有了。
旁边的被窝还带着暖意,想来起身不久。
李初尧坐起身,苏御已经从外面进来了,看到人醒了,以为李初尧又做了噩梦,连忙快步到床前。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说着便用手去碰李初尧的额头。
李初尧将他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笑着说:没有,你在我身边,怎么还会做噩梦。
苏御皱了皱眉,反握住李初尧的手,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摸他眼下的青黑。
有容易,消掉却很难。
要起身吗?
李初尧挑了挑眉,捏了捏苏御的脸,想伺候你夫君?
苏御应了一声好啊,只身过去拿衣服。
李初尧一把拉住他,不用穿了,一会儿懒得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