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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阿珠便想要费尽心思来讨好陆慎, 好让他忘记昨夜和今早那不甚愉快的回忆。
    比如这次抢着要为陆慎更衣。
    “不用了。”陆慎伸手, 狭长的眸子静静望着面前的少女,隐隐透着不耐。
    “哎呀,督主您就甭客气了,就让我来吧!”小娘子说着说着便上手, 伸手就上前去脱男子的寝衣,陆慎霎时眼神骤变,习惯性的警惕使他凭着惯性便猛推开了那双伸到自己面前的白嫩的小手。
    可再刚对上阿珠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时,他便立刻反应过来松了力道,改推为拉的一把拽住了小娘子纤细的腕子。
    骤然的施力与卸力,使得陆慎被猛然撞过来的少女冲击得后仰,二人瞬时一齐栽在了榻上。
    “啊…唔…”阿珠还没来得及尖叫,双唇便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阿珠瞠目,眼睫微颤,望着男子近在咫尺的颈项,她的唇竟是贴在了男子露出的一截脖颈上,而自己此刻正趴在一个温热的带着淡淡冷药香的宽阔怀里,男子衣襟领口还被她方才慌乱的手给扯得大敞着,露出了一片白皙紧实的胸膛,还有那起伏的劲瘦肌肉以及……
    阿珠的小圆脸腾地就烧了起来,她现下这副模样恐怕在陆慎心里就是活脱脱的色中饿鬼了。
    算上今儿一早那事,阿珠觉得自己的罪孽又要再加一等了。
    陆慎仰倒在了榻上,小娘子乖乖地趴在他的怀里,脖子一侧还贴着少女柔软的唇。那暖热的触感让他顿时浑身发起烫来。
    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从心口窜了出来。
    “督主,对、对实在对不住!”阿珠颤着小嗓子,慌里慌张地就要抬头,可还没抬起,后脑勺却被人使劲按下,阿珠瞬时被压得趴了回去。
    吧唧一口又亲到了男子的颈侧。
    一旁的侍女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阿珠顿时羞红了脸,干脆把脸埋在陆慎的颈项里不再见人了。
    “退下。”陆慎转头,冷冷睨了门口站着的玉芝,眼中尽是森然的冷气。
    玉芝望了榻上那“抱作一团”的两人,俏脸一红,连忙退出了屋去,走时还顺带“贴心”地关上了屋门。
    听着那梨花木门“吱呀”一声,阿珠一颤,两只水润的杏眼儿慌张地眨了眨,卷翘的眼睫也颤了好几下。
    陆慎一僵,只觉脖侧的皮肤好似被一把小刷子轻轻地挠了几把,顿时一阵酥麻痒意。
    僵持了半晌,阿珠抬了抬脑袋,发觉男子按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掌竟是没有丝毫要拿下去的意思,利落的下颔甚至得寸进尺地抵在了她的额头上,鼻息之间皆是涌动着那人身上熟悉的冷药香。
    二人的呼吸声交错,心跳声近在咫尺。
    气氛莫名的有些暧昧起来。
    阿珠只觉得陆慎的脖颈似乎越来越烫了,而她的脸也愈发烫了起来,恐若再这样下去两个人的温度都能烫熟鸡蛋了。
    “督主…”小娘子嗫嚅出声,率先打破了此刻屋里的古怪氛围。
    男子未出声,只是喉间那轮廓分明的喉结轻轻滚了滚。
    见陆慎不说话,阿珠的小心肝颤了颤。
    陆慎该不会是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吧……
    阿珠胆战心惊地侧过了脸,抬眼只能望见男子冷白且线条分明的下巴,阿珠犹豫了一会儿,怯生生唤了一声:“督主。”
    又是静了片刻,就在阿珠以为陆慎已经根本不会再应答她时,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记嗓音。
    不同于往日不近人情的清冷声线,男子此刻的声音带着些许哑意甚至阿珠还听出了那么一丝隐隐的威胁。
    “李元珠,你知道做太监的对食意味着什么吗?”
    阿珠一颤,仰头便对上了陆慎那浮着暗光的眼。
    ……
    “他陆慎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宫抢人!”卫雅捂住胸口,气得挥袖将案桌上的瓷瓶银盏通通扫了下去。
    霎时一阵尖锐的瓷器破裂声响起。
    碧袖见状立刻上前劝道:“公主,您这是何苦来哉!当心气坏了身子。那李元珠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如今陆秉笔喜欢她,要了她去,您便当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若是旁的什么人,本宫如何会去在意,可她那张脸,就算和李秋娘没甚么关系,本宫瞧见了也生气。碧袖,你不是没看到,自从本宫那日要将李元珠嫁走,薛郎这几日便和失了魂似的,定是在思李秋娘那个乡野村妇!”女子玉白的指节攥紧,美目中尽是勃发的怒气。
    “碧袖,你说本宫堂堂大晋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乡野妇人吗?”
    “公主,您何出此言。您可是大晋最尊贵的长公主,莫说是普通的乡野妇人,就算是世家贵族最出色的女子也是不及公主您半分的。”碧袖恭维道。
    卫雅听到这话才稍稍舒心,面色略缓,“如今人在陆慎的手里,本宫暂时动不了她。”
    “暂时?公主难道您还想…”碧袖欲言又止,她虽知道公主憎恨李秋娘,可李元珠只不过就是个和李秋娘长得相似的小姑娘罢了,何苦花那么大精力对付她呢。
    卫雅望着碧袖的疑惑的神色冷笑,红唇微启道:“碧袖,你不懂,不管李元珠是不是李秋娘的女儿,她如今都成了本宫心头的一根刺,这根刺一日不除,本宫就一日不安宁!”
    还未等碧袖答话,便听屋外有仆侍通传世子来见。
    卫雅闻言面色一变,又恢复了往日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把屋子收拾收拾,待会儿便请世子进来。”卫雅看了眼一旁的两个侍女,出声吩咐道。
    待收拾完,碧袖便出去通传。
    未过片刻,便见一身姿挺拔,身着飞鱼服的青年撩开珠帘进了里间。
    “母亲近日可安好。”谢兰安向卫雅行了一礼。
    “平日里忙东忙西的,今日倒有空来看本宫了?”卫雅斜靠在榻上,一旁的侍女正恭敬地跪在地下轻轻地给她捶着腿。
    “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来与本宫说了?”卫雅
    谢兰安闻言浅笑,“还是母亲最懂我,即使如此,我便直说了。”说吧便挑着那双狐狸眼,坐到了一旁的榻上,望着卫雅开门见山地问,“听说母亲前几日从东厂选来的侍女被陆慎那厮又要了回去。”
    卫雅闻言轻笑,“怎么,这点小事还能传到你们北镇抚司。”
    “母亲,您这话可就说笑了,这京都就没有我们北镇抚司查不到的事,更何况这又如何算小事。”谢兰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笑道,“只听说这侍女本事不小,竟能勾得陆慎认她做对食,而且居然还向圣上亲自讨要她。”
    “这有什么稀奇,不过男人本性罢了,纵然是断了根的阉人,那想女人的心思可没断。”卫雅冷声笑。
    这长得像秋娘,性子果真也和那狐媚子似的。
    “那陆慎不是向来冷心冷肺,往日里有人讨好送他的美人不是通通都被打发了。”谢兰安弯着眸子,“如今他栽在了这么一个小宫女身上,也不知是真是假。”
    谢兰安喝了一口茶,“不过圣上此下倒是安心了。”
    卫雅闻言娥眉轻蹙:“此话怎讲?”
    谢兰安哂笑:“母亲,您可知这世上最可怕的是甚么人? ”
    “什么人?”
    “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之人。”谢兰安放下茶盏,“昔日陆慎就和个钢筋铜骨的铁人似的,可从未见过他哪回有如此失态过,如今只为了个女人便如此,您说他这个软肋值不值得圣上高兴呢。”
    “软肋?”卫雅疑声,“那侍女当真对他重要到如此地步?”
    谢兰安摇头:“不知。”又看向卫雅道,“陆慎此人多般狡诈,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至于那人到底是不是他的软肋,一试便知。”
    “那李元珠不过是个乡野丫头,有甚么好试的,依本宫看,不过是陆慎一时兴起罢了,谁会为了个身份低贱的丫头让自己身处险境。”卫雅讥笑。
    第30章 成为对食的第五天     听完陆慎的那句……
    听完陆慎的那句话, 阿珠一早上都懵懵然的,饭都吃的没平日里香了。
    陆慎说完那句话便起身离开了,留下小娘子一头雾水地歪倒在了软榻上。不过好在陆慎并未一直追问下去, 若是他一直留在这寝屋里,阿珠还真不知道说啥为好了。
    听福禄说,陆慎似是又去了司礼监办事。
    阿珠一个人用完早膳, 坐在雕花梨木窗前把陆慎说的那句话颠过来倒过去地反复斟酌,还是未想明白陆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她如今虽是他的对食,可他又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 一切不过是逢场做戏而已。为何陆慎仿佛对她还真是颇有兴致似的,难道陆慎当真瞧上了她不成?
    思及此处,小娘子猛然打了个寒颤。
    李元珠,你想什么呢!像陆慎这种冷心寡情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喜欢上一个姑娘呢。还是她自己的正事要紧, 趁现下陆慎不在东厂, 她得赶紧找出布防图来。
    先前没有甚么机会去陆慎屋里好好搜看, 如今有了这么一层陆慎的对食的身份,倒是可以仔仔细细地找个究竟了。
    阿珠倚在贵妃榻上色瞥了一旁的玉芝一眼, 继而心思微动,以手托腮, 浓密的长睫微微垂落,娇俏的面上做出了一副疲乏的困倦模样:“玉芝, 我有些累了, 想要睡会儿,你先去门外守着吧。”阿珠朝一旁的守着的少女轻声道。
    “那婢子先伺候您更衣。”玉芝应了声便替阿珠脱去了外裳,将小娘子扶上了软榻,细心替其盖上了锦被, 点了碳火后才悄然退出了屋去。
    见玉芝离开,榻上的小娘子立刻睁开了那双水润杏眼儿,侧耳仔细听了一番门外的动静后,便蹑手蹑脚地下了榻。
    阿珠在陆慎平日里常用的桌案上找了一会儿,无果后便又去了一旁的书架上搜查。
    在橱柜里一阵仔细翻找,可连布防图的影子都没有,倒是书架上那对小面人格外显眼的很。两只小面人相互依偎着,姿态甚是亲密的很。少女杏眼儿微怔,没想到陆慎竟是还留着这两根小面人呢。
    阿珠将面人拿到手里看了看,摩挲了几下那根男小面人的小胖脸,心口忽然觉得沉甸甸的。
    镇北王要取皇宫的布防图,无非是为了把控晋宫的守备要口,更好的起兵谋反。而不管他最后是成还是不成,陆慎都是定然活不了的。
    此事若是失败,卫弘不会放过他,可若是成功,那镇北王必然也会将他灭口。
    她难道真希望陆慎死吗?
    若是以前,阿珠定然觉得这无关她的事,只要能给阿娘报仇,一切代价她都不惜承受。更何况只是死了个“作恶太多”的阉人,于情于理的都是什么无关要紧的事。
    可如今与陆慎相处了这些时日,她觉得陆慎并不是传言那般是非不分的极恶之人。他向有原则,并不是无端狠辣。在国家大义上,比之王吉祥一流,以及那些所谓的才高行洁的达官贵人,陆慎显然更能担得起于家为国,楚囊之情这几个字。
    而他还比寻常贵族乡绅还更有人情。
    每逢佳节准许宫人告假与亲人团聚,这是阿珠往日在权贵里从未见过的做派。
    况且他待她着实还算不错,虽是言语时而刻薄了些,可往往只为吓唬她罢了。且从一些方面看来,陆慎还甚是幼稚的很。
    阿珠心中有些纠结,她不想伤害陆慎,可她也不会放弃为阿娘报仇的机会。
    镇北王答应过她,若是他能成功,那她的血海深仇必然得以为报。
    阿娘惨死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而罪魁祸首却是夜夜笙歌,高枕无忧。
    这叫她如何不恨呢。
    一想到薛临风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一股刻骨恨意便涌上心头。
    她不会放弃报仇的。
    至于陆慎……是她对不起他。
    阿珠将面人摆了回去,咬牙继续搜着那橱柜,抽开书后,发现里面真的有一处暗格,阿珠一怔,忙伸手去推开那暗格,果见一暗青色的竹筒横置在里头。
    阿珠拿出竹筒,打开盖子,里面正放着一卷画布。
    阿珠见状立刻将画布摊开,看到画布上的内容后,发觉果然是晋宫的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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