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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馥为什么要在徐翠翠身上费这个心思?
    很简单,她喜欢身心愉快的学习环境。
    宁馥不是个怕吃苦的人,但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还是喜欢让自己尽可能的舒适和愉悦,身体和心理上都是。
    而在图拉嘎旗,除了开始初步扭转原主对给村民和知青们留下的坏印象以外,她也需要朋友。
    这是宁馥为什么成为金牌业务员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每一个世界,她都会投入自己的故事。当任务完成的时候,她不允许自己留在众人印象中的模样仅仅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空壳。
    让原主泥足深陷的一段辣鸡的关系已经结束,让我们……开始建立新的连接吧。
    房间里的煤油灯熄灭了。
    宁馥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深深地呼吸了两下。嗯,味道很香。
    下一步——直接跨过鸭绿江,打过三八线!
    天气真的很冷,抱团取暖而已,不怪她。
    徐翠翠半夜梦醒,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在畜牧排的冬天,她很少有睡得这样香的时候。
    只是……身上的重量似乎稍微有点沉。
    紧接着她就看见了重量的来源——原本隔着一道宽阔三八线的宁馥不知什么时候紧贴在自己身边,一条胳膊正结结实实的压在她的腰上!
    大约是睡觉的动作太大,宁馥那条被子几乎有一大半甩在了徐翠翠的身上,另一边她只穿着秋衣的肩膀暴露在外面。
    徐翠翠头痛而厌烦地从鼻子里喷气,然后用力把宁馥掀到一边。
    宁馥的手臂“啪”地砸在床铺上面,她自己居然都没有醒。
    黑暗中徐翠翠不耐烦地闭上眼,试图让自己重新睡去。又过了两三秒钟,她的眼睛猛地睁开,然后更加暴躁地坐起身来,把散乱的被子重新给宁馥盖好,又动作极大的倒回去。
    天啊,她就知道场站把这个令城里大小姐派来,绝对会变成她徐翠翠屁股后面甩也甩不掉的麻烦!什么来接受再教育,这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5分钟以后,徐翠翠暴怒地把“屡教不改”的宁馥推醒。
    “和你说了,不许在睡觉时候碰我!回你的位置上去!”
    她是怒火冲天,可被她推醒的人却一脸的无辜和迷茫。
    宁馥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因为从睡梦中被叫醒而半睁着,“可是挤挤更暖和啊……”宁馥仿佛对徐翠翠的愤怒毫无察觉,急着回去梦会周公,“以前是你一个人睡,冷也没有办法,但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呀……”
    她还没醒,语气带着睡意,软和,暖呼,让人松弛。
    徐翠翠一阵气结。
    她怎么不知道还有人能一边做着梦一边说话来噎人的!
    懒得和宁馥再费口舌(当然他徐翠翠不可能承认自己在口舌上输给宁馥),徐翠翠直接用力推了宁馥一把。
    看起来完全在状况外的宁馥裹着她的被子,鼓涌着着退回三八线后。
    徐翠翠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她天真的以为这场战争结束了。
    20分钟以后,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徐翠翠感到一阵深切的无力。
    她真的凑得太近了,徐翠翠能闻到她身上那股香的让人掉魂儿的茉莉花味,也清楚对方正因为甩掉被子的寒冷而瑟瑟发抖。
    明天大小姐要是感冒了不能去上工,说不定还要怪到自己头上!徐翠翠愤怒地想着,然后愤怒的翻了个身,把自己冷酷无情的后脑勺愤怒地留给近在咫尺的宁馥。
    黑暗中,宁馥弯起唇角。
    第二天早上,徐翠翠一醒来就对上宁馥满是歉意的笑脸,“不好意思啊,徐翠翠同志,昨天晚上太冷了,我也没注意,不知怎么就睡到你这边来了。”
    徐翠翠算不上是个压尖嘴利的人,没好气道:“赶紧走了,劳动态度要积极!”
    但她没想到的是宁馥半点也没拖沓,反而先她一步站到了站房门口。“一起走吗?”
    徐翠翠气呼呼的从他身边撞过去。
    不过没敢太使劲儿。
    就是宁馥这个小体格子,她要是跟她认起真来,连一下都扛不住!
    宁馥在畜牧排的主要工作是和徐翠翠共同负责生产队的一小群羊。
    冬天放羊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今年冬天雪多且大,畜牧排储备饲料消耗很大,所以碰到晴好的天气,还是要把羊群赶出去,让它们自己嚼点冬天剩下来的草叶子。
    放牧的人要做到手勤,眼勤,腿勤,嘴勤,得多走路多动手,时常吆喝,注意观察,不能让羊吃了打霜的草,喝了带冰碴的水,小羊羔落到后面不能丢,怀孕待产的母羊更要小心伺候。
    要知道在这个物质并不丰盛的年代,每一只羊都是生产队非常非常宝贵的财产。
    徐翠翠虽然看着对宁馥无比嫌弃,但一路上还是很尽职尽责的给她讲了放羊的注意事项。
    放羊这活宁馥真是头一回接触,完全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找个阳光灿烂的山坡,把羊儿往那里一撒就可以。她和徐翠翠基本上负责的就是牧羊犬的工作,根本不得闲。
    看来她包里带着的高中数学上册是没机会拿出来看了。
    这一册书宁馥在来畜牧排的路上,已经看了半本。但这还远远不够。
    现在是1977年12月,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恢复的消息刚刚传开两个月。十年荒废,目前的基础教育水平并不高,但依然有很多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从恢复高考的通知里嗅到了命运转折的气息。
    远处,一个策马的身影渐渐靠近。
    徐翠翠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赤那送信来了。”
    说话间那骑马的人已到她们跟前,果然是昨晚在羊圈那个沉默寡言的牧民青年。
    他全名叫牧仁赤那,没有父母,在草原上吃百家饭长大,是个好小伙子。场站人人知道他踏实能干,什么苦都能吃,就是话少。畜牧排更是器重他,把最好的马给他骑,每年春天带着马群出去找最好的草地和水源都要靠他。
    也有传言说他曾降服过野马,逃脱过狼群。
    那天也是他最先发现母羊茹娜快要生产,才叫他的伙伴去喊徐翠翠。
    畜牧排在草原上,放牧的人没有固定的位置,路况又差,邮局的投递员从场站找过来又要坐车又要骑马,少说也要花个半天时间,所以后来干脆就把畜牧排的邮件交给了赤那。
    宁馥终于听见他开口说话,“你的信。”
    信是宁馥的父母写来的。
    宁馥看了一眼信封,就将它放进自己的斜挎包里。
    徐翠翠一眼看到她包里的数学课本。
    “你带了什么?”徐翠翠打定了挑刺的主意,她要狠狠的训上宁馥一顿!
    宁馥一笑,还没开口就被牧仁赤那打断。
    “宁馥同志,今天晚上……你能给大伙讲讲怎么给羊接生么?”他相信那种办法是可以普及和推广的,也给排里做了汇报,排长同意了。
    宁馥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毕竟她不是专业人士,只是占了穿越带来的天然优势而已,有些经验可能并不完全科学和适用。
    一旁的徐翠翠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又嚷起来,“赤那,她只是碰对了运气而已!你们让一个城里来的娇小姐讲什么给羊和马接生,咋可能嘛!”
    她的反对还没表达完,便听宁馥道:“好。”
    ——宁馥突然意识到,既然系统要求她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达成目标,那么给大家科普畜牧养殖的知识应该也算做她的本职工作吧!
    至于没有经验……
    半小时以后,宁馥花了三十积分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知网链接权限。而以她现在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整理干货不是问题。
    哦,顺便还发现了系统商城的新功能,虽然他现在的积分账户在穿越bug以后无法动用,几乎等于一贫如洗,但是商城居然可以赊欠!
    账户上只剩负5分,宁馥却看起来很愉快。把羊群带回圈里,又去看了小羊羔和母羊如娜。
    那温顺的动物像通人性一样,用脑袋轻轻蹭着宁馥的手。
    徐翠翠站在屋门口试图阴阳怪气,“你不会真敢去给大伙上课吧?城里来的大小姐,到俺们这儿以前你见过羊吗你?!你骑过马吗你?!”
    “到时候大家伙听了你的瞎指挥,要是造成了损失,你就等着挨批评、挨处理吧!”
    她看宁馥不为所动,一甩手走了。
    宁馥的晚间“牲畜接生”小课堂还是办了起来。
    刚开始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拿她当个新鲜来看。虽然人少,宁馥也踏踏实实地把她的整理分享了出来。
    牧民们一听,嘿,好像还真有那么些意思!
    ——宁馥收集的文献都是畜牧业发展的实证研究,更是针对7、80年代很多实际问题做了研究和总结,正是这里的人们所需要的。
    第二天来的人就比前一天多了不少。
    等到第三天,排长带头来了,还坐在第一排。
    整个畜牧排的牧民户基本上都派出了每家的当家人物,一改之前不正经的消遣态度,各个摩拳擦掌,想着哪怕宁馥讲的他们记不全,也要拼尽全力的往脑子里多塞一点。
    牛羊是草原人的根基,马是草原人的魂。怎么伺候好这些宝贝,就是他们每天琢磨的事。谁教他们让牛羊长得壮,让马儿跑得快,谁就是大伙心里的宝贝疙瘩。
    这城里来的女知青有知识,排长说了,知识就是懂得人怎么干活能干得更快更好。
    于是每一天知识小讲座结束以后,宁馥都能享受到系统那令人愉悦的提示音。
    等到第三天晚上,她已经拿到40个积分。这三个晚上,从短期看是提升了图拉嘎旗畜牧初生牛羊的存活率,从长期来看,或许整个畜牧业的知识和经验都轻轻地往前跳了一步。
    这一步是许多人更幸福的生活。
    徐翠翠这些天的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宁馥的知识分享小讲座,她似乎一次都没出现。而且她为表自己的坚决,每次都在宁馥回来之后开展一番重复性极高的嘴炮攻击,表示自己绝不会去听她那劳什子讲座。
    第三天晚上结束后,宁馥回到他们的毡房,徐翠翠却没在。
    过了一会儿,毡房外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牧仁赤那和那天跑来叫人的青年一起,扶着徐翠翠回来了。
    那青年把徐翠翠扶到床上,一边叫她把脚腕支起来涂药,一边对宁馥解释道:“害,不知道徐翠翠她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咱们都去听讲座,就她偏要抄近道跑回来,黑咚咚的走得又急,这不,踩进草窠子里把脚给崴了。”
    他扭过头对徐翠翠道:“你说你着急着跑什么?!听完讲座,和宁馥一起回来不正好吗?!”
    第5章 谈恋爱不如借书
    气氛有些尴尬,特别是在毡房里还算明亮的灯光下。
    徐翠翠逐渐涨红的脸无可遁形。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只是顺路而已……”她虚弱地争辩着,声音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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