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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肯定是很臭的表情。霍燃不假思索道,烦了我这么久,终于有他倒霉的时候, 真想拍照留念。
    你好损。
    对了,说到拍照,我们还没有一起的照片。是不是应该自拍一下?然后我要发动态,我看好多人有对象以后都会这样发照片。
    不行,我从来不自拍,很奇怪。陶知越立刻摇头,也不要发动态,我会尴尬癌发作的。
    那你还嘲笑我的套娃!
    我再教你一个新的梗,人类的本质是双标。陶知越企图蒙混过关,明天去哪里玩?
    明天上午有点事要处理,刚好你可以睡个懒觉。霍燃沉吟道,下午干点什么好呢?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好像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了。陶知越想了想,我不喜欢逛街,今天游戏也玩够了,又没有好看的电影。要去景区吗?
    人会很多吧,而且会很累。霍燃有点遗憾,我想和你一起看电影,我们还没有真正坐在一起看过。
    陶知越有了主意,要不在家看恐怖片吧,这次我一定不问奇怪的问题了。
    在你家吗?
    嗯,可以用客厅的电视看。你爱吃什么?我上午先去提前买菜,看完电影我做晚饭,正好可以教你啊,上次答应教你调味的。
    陶知越觉得这个安排很完美,之前都是霍燃来规划一切,难得由他来主导一次。
    怎么样?可以吗?
    霍燃半天没有回应,陶知越侧过脸看他,结果发现他可疑地脸红了。
    所以陶知越也可疑地脸红了,你干嘛这个表情?
    要去你家了,我觉得有点突然还有点紧张。他很缓慢地补充着,也很期待。
    就是看电影和吃饭啊,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你在想什么吗?
    我没有!!
    这天晚上,身处五星酒店豪华套房的霍燃,和身处老旧居民楼狭小卧室的陶知越,又一次步调一致地失眠了。
    陶知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摊煎饼。
    一会儿觉得自己太冒失,不应该贸然把人邀请到家里来,万一霍燃觉得他住的地方很烂怎么办?
    一会儿他又开始想象明天一起相处的画面,第一次挨在一起看电影,应该留下美好的回忆,就不要看那种美式血浆片了,日本的恐怖片比较清新或者看点别的类型?
    实在睡不着,醒着也是醒着,陶知越索性爬起来收拾屋子。
    虽然早上刚刚巡视过一圈,当时下的结论是很干净,不用打扫。但现在换了心情,看哪儿都有毛病。
    书架上的书可以摆得再整齐一点,地板角落有积灰,再拖一遍,电视机盖子上的灰尘也要擦干净最后连藏在衣柜里的衣服,都被他重新拿出来折了一遍。
    折腾了一圈,精疲力尽的陶知越好不容易睡下,第二天又早早地自然醒。
    [小霍:早上好!昨天睡得好吗?]
    [陶:早,睡得很好。]
    [小霍:我也是!现在要出去办事了。]
    [小霍:下午两点见!]
    处在热恋期的人都是谎话精。
    陶知越默默这样想到。
    尽管没有睡多久,但他精神得要命,专程赶去两公里外的大型连锁卖场,效率很高地逛了一圈,买了一大堆东西。
    两双天蓝色的拖鞋,两个一看就很夏天的锤目纹玻璃杯,浅咖色的格子桌布,花纹让人想起童年的塑料水果盘
    早上看见阳光落进来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家里的一切都太平淡了。
    连脚上的那双灰色拖鞋,都显得格外黯淡。
    他买了一堆全新的生活用品,又按照霍燃报的菜名挑好了新鲜菜肉,拎着三个重重的大袋子出来打车的时候,看见一旁的公交站里,有人在卖十块二十块一束的鲜花。
    颜色各异的花朵簇拥在一起,紫罗兰,洋甘菊,满天星,康乃馨,向日葵
    霍燃在电影院里送给他的那束玫瑰已经凋谢了,他挑了一些花瓣晒成了干花,收纳后放在书架上,以后当书签用。
    现在那个花瓶依然摆在桌上,只是里面空空如也。
    陶知越回到家,匆匆放下东西,先把向日葵拿到厨房,修剪枝叶,按照网上学来的办法,用热水浸泡了根基,保护它的伤口,然后再插进倚在窗边的透明花瓶。
    安顿下来的向日葵热烈地朝他微笑,橙黄色的花瓣随风轻颤。
    下午两点整,敲门声准时响起,窝在沙发上看着焕然一新的客厅发呆的陶知越,猛地跳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深呼吸,调整好表情,才打开门。
    霍燃一见到他,就举起了手里满满当当的两个袋子。
    下午好
    西瓜!
    西瓜!
    陶知越果断抢答,跟他几乎异口同声。
    霍燃很意外,为什么又被猜到了,不应该啊!是我说得不够快吗?
    陶知越接过他手里的一袋西瓜和一袋零食,开始胡扯:因为我聪明。
    霍燃换上摆在门口的天蓝色拖鞋,同时还在纳闷:为什么不猜零食?
    我买了很多零食,有瓜子、薯片、鱿鱼丝、爆米花、果冻、可乐这些名字明明都有可能的。
    你要是叫我瓜子,我就把你的备注改成燃气灶。
    不行,我喜欢小霍。
    一整个西瓜太大,陶知越把它提到厨房,熟练地切成两半。
    霍燃跟在他身后,观察着他的动作:这个瓜好吗?我挑了半天,把摊子上的每一个都敲了一遍声音好像差不多,最后摊主受不了了,给我选了一个。
    陶知越笑道:很红,闻起来就很甜,郑重提出表扬。
    他把两半西瓜用保鲜膜裹好,放进冰箱冰起来。
    可惜现在夏天的自来水很热。陶知越洗手时忍不住感叹,以前小时候,我爸买西瓜回来,是整个放在水桶里,用冷水泡着,下班回来泡上,九点切开吃,也很清凉。
    我也见过,有次去爬山,路过山上的居民摆的小摊,用那种很大的银色盆子接了山泉水,泡着小西瓜、番茄、青瓜都是吃起来很方便的水果。
    那个西瓜很小,看起来特别可爱。霍燃靠在厨房的拉门旁,试图用手比划,大概是我两只手围起来那么大,我买了一个,切成两半,用勺子吃,很解渴,但是三分钟就吃完了。
    我吃完以后很恍惚,总觉得什么也没有吃。犹豫了一下,走回去又买了一个。
    然后我就吃撑了。
    空气里残留着西瓜清甜的气息,陶知越擦干净手上的水滴,笑着回过头,发丝轻轻地擦过耳畔。
    在厨房玻璃窗里照进来的阳光笼罩下,正在絮絮叨叨的霍燃看起来像是金色的。
    和向日葵一样灿烂的金色。
    铺着浅咖色格子桌布的茶几上放满了零食,霍燃十分严谨地把它们排成了整整齐齐的队伍,最前方是两罐可乐,冰凉的罐身上冒着细密的水珠。
    陶知越按着遥控器,在影视版块里翻着电影,今天他特意开了会员,有很多影片可以挑。
    你想看恐怖片吗?别的类型也可以的,你来选。
    在密密麻麻的片库面前,陶知越选择恐惧症犯了,索性把决定权交给霍燃。
    霍燃停下手上的动作,接过来,仔细地看着,时不时在手机上搜一下评价。
    陶知越起身去拿冰格,把刚冻好的冰块倒进光泽熠熠的玻璃杯里,倒上可乐,瞬间冒出大量刺激的气泡。
    最近经常喝可乐。陶知越喝了一口,随即反思道,这样不好。
    多运动就可以了,我每天早上起来先跑步一小时。霍燃道,这里面好像没什么好看的恐怖片,评价都不行。
    他翻着翻着,目光蓦地被一个片名吸引:看这个怎么样?是一部欧洲的爱情文艺片,我看评分还挺高的。
    陶知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片名叫《爱在夏日》。
    他忍不住笑了:就这个吧。
    故事从蔚蓝海面旁的金色沙滩开始,琐事缠身的画家女主角来到海边别墅散心,遇到了来这里旅行的男主角。
    在短暂的几次接触后,年轻俊秀的男人成为了女画家的模特,在缠绵的凝视和浓郁的色彩中,情愫渐生。
    霍燃抱着罐装爆米花评价道:要是我会画画就好了,你可以做我的模特。
    不能动,很累的。陶知越从他怀里拿爆米花,还是电影院里卖的好吃。
    我也觉得,那吃薯片吧,我买了三种口味。
    我喜欢黄瓜味的,很清爽。
    我买了,我也爱吃!
    看了一个小时后,在霍燃渴望的目光下,陶知越从冰箱里捧出了西瓜,一人一半,各配一个银色勺子。
    两个人并肩窝在沙发上,怀里各自捧着半个冰冰凉凉的西瓜,边看电影边挖着吃。
    空调吹出冷气,电风扇开足马力嗡嗡地转着,驱散闷热的暑气,窗外传来长长的蝉鸣。
    荧幕里的男女不停地絮语,荧幕外的他们也有说不完的话。
    在这个漫长的夏日午后,陶知越觉得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吃完西瓜不久,两个同样失眠了大半个晚上的人,在轻柔舒缓的电影配乐里,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陶知越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霍燃肩膀上。
    脖子酸酸的,他伸手揉了揉,一晃眼便看见日色昏沉。
    窗外夕阳将坠,晚霞晕红了大片的湛蓝,天空尽头泛着淡淡的灿金。
    电影仍在继续播放,在一场令人黯然神伤的误会与争执过后,女画家坐在晨间的海边,吹着咸涩海风,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有人低声感叹:清晨真美。
    然后他们拥抱,亲吻,眼泪落进潮湿的风里。
    缓慢变幻的光影落在霍燃的脸侧,轻轻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余光里的向日葵被黄昏浸没,温柔又空旷。
    陶知越没有动,他安静地靠了很久,直到夜色垂落,荧幕里的故事走向尾声,定格在一个浪漫诗意的空镜。
    霍燃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眨眨眼睛,找回意识后,镇定地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没气了的可乐。
    陶知越悄悄坐直,故意问他: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没有!你睡着了吗?
    我也没有。
    霍燃定睛一看,才发现电视里已经在播放片尾字幕,怎么放完了,那个画家朋友过来以后,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了,然后又和好了。
    啊,怎么和好的?
    不告诉你。陶知越笑他,你不是没睡着吗?
    可能睡着了一小会儿,科学证明吃完甜食很容易犯困,我们足足吃了一个西瓜。
    霍燃使出话题转移大法:我饿了,现在做饭吗?我给你打下手。
    这套一居室的面积不大,厨房只能刚刚好容下两个人。
    说是打下手,其实就是洗菜,霍燃把一袋子西红柿洗好,一个个递给陶知越,然后站在积满水的水池前围观他切菜。
    应霍燃的要求,今天做番茄鱼。
    陶知越修长瘦削的手握着菜刀,轻轻地切开一个西红柿,除掉蒂头,切成八瓣,和汁水一起拢进盘子里。
    他不禁笑道:番茄炒蛋,番茄浆烤冷面,番茄鱼你真的很喜欢吃番茄。
    因为酸酸甜甜的。霍燃正经道,我以前最喜欢的是糖拌西红柿,但现在的西红柿没有以前的味道浓,直接凉拌不够好吃了。
    陶知越看着一大碗切好的西红柿,沉思道:今天买的好像还不错。
    他捏起一片,撒上一点糖,尝了尝,点点头:好吃。
    手指染上淡粉色湿润的汁液,还散落着几粒晶莹的白砂糖,陶知越反射般吸了一下手指。
    他转头对上霍燃的目光,于是主动道:你要吃吗?番茄很多,可以给你拌一小碗。
    霍燃定定地凝视着他,又好像在走神,眼眸里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暧昧的气氛悄然滋生。
    指尖传来被空气漫过的凉意,陶知越想说些什么,却怔怔失语。
    在狭小的空间里,情愫无处藏身。
    几秒钟后,霍燃倾身上来。
    头顶暖黄的灯光,窗外深蓝的夜幕,都被高大的身影覆盖遮去。
    水池底部的淤积忽然畅通,流水如漩涡般向下涌动。
    漩涡卷挟万物,心跳汹涌,呼吸潮湿炽热。
    耳旁寂然无声,只有唇齿间柔软的热度。
    我尝到了,很甜。
    第54章
    新买的白瓷大碗里装着汤色橙红的番茄鱼, 浓郁的汤汁中浮着嫩滑鱼片、菱形的青笋,最上面点缀着一小把鲜绿的葱花。
    霍燃在餐桌上放好了碗垫,十分小心地把番茄鱼端出来。
    然后他摆好了碗筷, 盛好新鲜出锅的米饭,又拉开椅子,重新打开客厅的电视机, 等了半天,陶知越还窝在厨房里没有出来。
    今晚的时间流速比较异常, 半天约等于一分钟。
    于是霍燃像白天看他切西瓜那样,倚在厨房门口, 悄悄往里面张望。
    陶知越保持着十分钟前的姿势,站在水池前,一丝不苟地择着菜叶。
    灯光把他的动作投影到墙上, 简直像机器人一样,伸手捏住菜叶,一揪,松开丢掉, 再伸手, 幅度和频率保持得相当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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