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耀哉感叹着收回视线,目光留恋扫过膝下五个“女儿”:“辉利哉,要好好照顾姐妹。”
黑发“女孩”出列跪伏在地,谁知两个最大的女孩突然反悔,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求您让我们留下!”
天音夫人反复劝说未果,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产屋敷耀哉不得不狠心闭上眼睛:“随你们吧!”
太阳紧贴着地平线,霞光即将融入暮霭,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夏油杰抱起身着女式和服的产屋敷辉利哉:“少主,得罪。”
另有两位仆人抱起最小的双胞胎女童,一行三人从后门离去。只有一小队隐随行交替背着孩子们,在日夜交替之时行动,迅速且隐秘融入苍翠与微黄层峦叠嶂的密林。
等他们好不容易翻越山脊已是星垂平野,山脚下的本部庭院猛然爆开一片金红。大地颤动犹如地震,山石草木多有滚落,几个隐躲闪不及被砸伤。
本部旧宅上空烟尘翻卷,阴霾中狰狞晦涩的城池隐约露出一角。
“我们留在这里生火等待支援,夏油你带剩下人保护少主和小姐们继续向前走,从这里下去就是别院。”
直线距离不能说远,全凭徒步的体力消耗却很大。
产屋敷辉利哉和他的双胞胎姐妹一路上无论怎样颠簸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动静,唯有此刻跪伏在地长叩不起。
他才只有八岁,从今以后,便要负担起数百人的生死。
“少主,请快些离开!”留下的隐心里清楚,他们很可能被鬼王带来的群鬼分食。但是没有人提及此事,大家都做出一副轻松口气:“我们留在这儿生团火取暖,很快就有救援。”
夜幕下的篝火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正可吸引鬼的注意力不要让它们去追少主。
人的坚韧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谁都知道此去一别或许再无他日,终究也只笑着在火光中摇手道别。
夏油杰看着那座不详城池越发清晰,也不管产屋敷辉利哉如何,强行捞起他沿着山路疾走:“不要让牺牲浪费。”
终于明白为什么炼狱杏寿郎和源千岁总将更年轻的剑士护在身后——即便他们的年龄差并没有多大。
落叶得从年长者开始。
“走!”
一小时后他们进入别院,根本没有时间让产屋敷辉利哉休息,断臂后转为顾问的音柱上前道:“少主,这是愈史郎先生留下的符箓,可以凭借符箓与他由血鬼术联络,从而得知无限城里发生的事。鬼舞辻无惨在……之后凭借血鬼术召唤出城池藏身,诸位同僚已然攻入其间。依据甲级剑士源千岁传回来的最后一份情报看,城中只有四个上弦鬼。”
“源千岁?她不是应该在这里保护灶门祢豆子?”男孩几乎不敢去看旁边背负自己跑了一路上山下坡的青年。
宇髓天元叹息一声:“她说不放心,无论如何也要去。进入无限城最后一刻将鎹鸦送回来报信,然后就失去联系。”
产屋敷辉利哉:“……”
父亲专门安排着想要成全这两人,哪里想到转眼另一个就主动奔赴九死一生的战场。
夏油杰沉默,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有发出声音。
不需要问,他早该想到。她那样的性子,决计不会安稳留在后方坐等别人苦战。
“夏油,如果不让她去,这一战将成为源千岁往后一辈子的噩梦。”宇髓天元不是没拦过,问题水之呼吸那一脉相承的执着,根本拦不住。
“嗯。”青年点头:“我,我回去看看。”
呱次郎跳上青年肩膀,迫不及待聒噪着指示方向。
“其他隐还留在本部外围待命,我得归队,带着鎹鸦去等她回来……你们留下听用。”
他看了眼一起来到别院的隐:“回见。”
话音刚落人影杳然,只远远留下道背影。
“唉,冤孽。”音柱叹息,此时此刻,只能寄希望于命运手下留情。
从未如此急迫,夏油杰追着鎹鸦折回发生过爆炸的本部。
——灰尘尚未落尽的废墟上浮空压着一座黑漆漆的城池。
“夏油,你怎么回来了?”认识他的隐像是看见主心骨似的聚上前:“我们正在清理……你有主意吗?”
“不着急清理。先灭火,警戒。然后,来几个人,和我进去。”
找到产屋敷耀哉和他的妻子女儿。
距离爆炸发生已经过去数小时,夜色浓到极致。夏秋之交黑夜长度接近白日,再过去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这场人与鬼之间纠缠已久的战争也该终结。
我得找点事做,不然该怎么熬到天亮?
青年带队冒险冲入爆炸之后危机四伏的本部庭院,触目之处尽是焦土。整片住宅面目全非,土层松动,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大概方位在这边,跟我来!”
爆炸面积太大无法确定中心点,只能根据不远处山脉的走向确定曾经的建筑物坐落,他们在高温未退的灰烬中艰难翻找。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全凭人力搬运一桶又一桶水防止火势继续向外蔓延。
只能片刻不停的忙碌才不会去想……
“这儿是池塘!”终于有隐辨认出泥土的区别,他高声呼唤同伴,分头搜寻的人迅速赶过去:“是塘底才会有的泥!池塘前方就是广间,主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