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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角?什么豆角?凡人吃的豆角?
    三人面色瞬间涨红,手里握紧法器,正要发作,转头却见一位笑容可爱,神色活波的少女。
    有气撒不出,更是憋闷。
    “周师姐,别笑了。看他们打扮,是其他门派来参会的。”旁边有人提醒。
    这三人确实打扮得很有特色。
    青崖书院大儒如云,也聚集了一批混资历的修二代。
    他们今年不穿去年的旧衣,而每年又流行不同的颜色和衣料。
    虽丑,但贵。
    这个春天恰好是绿色。
    水绿、葱绿、油绿,深深浅浅,甚是晃眼。
    周小芸莫名想起宋潜机菜地里种的大葱。
    原来这是三根葱。她又忍不住掩嘴笑。
    三人跌了面子,脸色不好看。
    葱绿少年冷哼一声:
    “此地可住着一位宋道友?名作宋潜机。”
    只见那被称为周师姐的少女伸手一指:“上面有字呀。”
    她这次没笑,脸上的表情却像问“难道你们不识字”。
    三人凑近些,果然见门边挂着一块小木牌,端正地刻着“宋院”二字。
    当即怒火中烧,运足气势,喝道:“请宋道友一见!”
    “请宋道友——”
    “吱呀”一声,朱门忽然开了。
    一位系着白色围裙的少年出现在门边。
    “有事吗?”他冷冷地问。
    少年五官清秀,但抱臂而立,直挺挺站在朱门前,竟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武气势。
    三人俱怔然。
    这个英武少年便是宋潜机?
    果然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狭路相逢勇者胜,万不能被他气势盖过。
    为首的葱绿少年一拱手,傲然道:“青崖六贤之三,詹登高、曾良骏、曹博学,前来拜会宋道友。”
    任何一个人赶在饭点拜访宋院,都不会受到孟河泽的欢迎。
    面条在锅里,滚水咕嘟嘟冒着白色热气,摘好的青菜在铜盆,还没下锅。
    此时此刻,孟河泽看谁都长着一张缺醋少盐的蹭饭脸。
    “青崖什么咸?有多咸?”他眉头一挑,“没听说过。”
    三人不料他如此嚣张。若非做客别派,多有顾忌,这样身份低微、修为普通的小弟子,早被他们身边书童打破头了。
    “竖子无礼!”
    孟河泽闻言,眼神更冷,单手解开围裙,举步逼近。
    “小孟。”
    剑拔弩张之际,院内忽响起一道声音。
    低回、清淡、有些含混。
    堵在门口的少年听见这声唤,霎时收起锐利锋芒,转身迎回院内:“宋师兄,你睡醒了?面快出锅了。”
    他的笑容开朗热情,像变了个人。
    少年离开门口,三人才看见院内景象。
    好一片怡红快绿,盎然春光。
    紫藤花架下,置着一把躺椅、一张石桌。
    说话的人身上沾满细碎的紫色花瓣,一边起身,一边用袖子掸衣袍。
    很显然,他刚才就躺在花架下打盹。
    原来这位才是宋潜机。
    确实生得好皮相,但有那气势逼人的少年在先,这人显得懒怠、温和、没什么特别。
    第19章 是人是鬼
    宋潜机等饭时睡着了。
    不怪他犯春困,要怪就怪春风太温柔,暮色太昏黄,花香太醉人。
    赵济恒送的躺椅太舒服,靠垫太软和,像小兽温暖的巢穴铺满蓬松干草。
    前世他用打坐吐纳取代睡眠,即使疲累到极点,手边也一定有剑,并随时可以出剑。
    哪怕后来住进山巅仙宫,寝殿设有最精密、最强大的阵法,他也认为睡眠浪费时间,且不安全。
    梦境飘着紫藤花香,有一座寸草不生的荒山,一片水土流失的荒漠。
    他一日日辛勤耕耘,不畏寒暑。春去秋来,万顷荒地终变绿洲。
    宋潜机沉迷种地不愿醒,隐约听到吵闹声,睁眼便见孟河泽单手解围裙,一副要跟人干架的阵势。
    好梦破碎,他下意识皱眉,先喊了声小孟,定睛细看门边三位不速之客,又忍不住发笑:
    “请进吧。”
    原来青崖书院修二代圈今年流行各种绿色,幸好他们只喜欢摇扇子,不喜欢戴帽子。
    三人跨进门槛,本欲挑剔宋潜机待客失礼,却见那人一脸笑容。
    并非他们常见的谄笑、媚笑;也不是敌意明显的冷笑、阴笑。
    笑得三人摸不着头脑。
    敢来自告奋勇打前站,就已经做好被对方嚣张挑衅,或巴结讨饶的准备。
    无论碰见哪一种,他们都有应对之策。
    但绝不包括现在这种,宋潜机竟像遇见什么滑稽的事,发自内心觉得好笑,于是毫无顾忌地笑了。
    甚至将紧张的孟姓少年打发走:“没事。”
    三人终于回过神,此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水绿长衫的正要发火呵斥,葱绿锦袍的摇头制止。
    宋潜机刚在睡觉,没听见他们身份。不如再给一次机会,于是再次自报家门:
    “青崖六贤之三拜会宋道友。他们二位是延水郡曾氏曾良骏、伏阳郡曹氏曹博学。我出身崇文郡詹氏,乃三真老祖之孙,铁笔道君之子,区区不才,詹登高是也。”
    灶台边的孟河泽听见,心想这气息也太长了,不学个报菜名多可惜。
    宋潜机依然挂着那种微笑:“哦,你们好,吃了吗?”
    三人一愣。
    凡夫俗子才问吃没吃,修士之间很少这样打招呼。
    难道这是一句嘲讽?!嘲讽他们修为不济?
    水绿衫的曾良骏年纪最小,最没耐性,张口怼回去:“我早已辟谷,你管得着吗?!”
    话音刚落,孟河泽端着面碗,稳稳放上石桌:
    “宋师兄,小心烫。”
    青瓷碗,阳春面,飘着几滴小磨香油。
    水红的萝卜丁,碧绿的小葱,鲜嫩的青菜。
    原来对方真的在问他们吃饭没,三人脸色涨红。
    随即目露轻蔑,这种东西也敢拿出来待客?
    我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乡野粗鄙之物怎能入口。
    但一股自然清香飘出面碗,萦绕鼻间,久久不散。
    “我管不着。”宋潜机说着开始动筷,“我还没吃。”
    他吃得不疾不徐,专注咀嚼,一言不发。
    于是场面更不对劲了。
    宋潜机坐着,他们站着。
    宋潜机吃着,他们看着。
    三人紧盯面碗,心中大恨。
    吃碗阳春面而已,至于这样认真吗?
    我们说不吃,你也不谦让一下?
    此人果然是个狠角色,心机深沉,笑里藏刀,绵里带针,偏让人奈何不得!
    “刘师兄,你们什么时候来!快点啊!”
    或许老天爷听见了他们内心祈祷,不忍再添折磨。
    宋潜机终于吃完了。孟河泽端上泡好的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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