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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母心里对顾肆没有抱多少期待。
    在她看来,她这女婿也顶多会买个胭脂水粉,或是只珠钗簪子糊弄一下,就顶了天了。
    难不成还能掏出什么好东西来?
    原是不忍心让女婿当着全家人的面丢人,乔母便打圆场道:“小夫妻两个的事情,回房再说,阿肆和佳觅脸皮都薄。”
    顾肆没有看出来脸皮有多薄,倒是乔佳觅,已经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顾意柠一听,不依道:“姥姥!阿柠想看爹爹买了什么礼物……”
    几个孩子闻言,都开始起哄。
    就连洛溪染也笑着道:“是啊,阿肆不如让我们大家瞧瞧?也当教一教家里的男孩子们,日后需得对枕边人好。”
    在场的年龄最大的乔景行也不过十岁出头,都还是小萝卜头,不过一个个八卦的心倒是有的。
    乔母不由得笑了。
    如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肆不再扭捏,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
    当着众人的面,他心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只是面上分毫瞧不出来。
    男人的手指很稳,打开了布包的结,又一点点将里面的织物露了出来,是一条淡青色的帕子。
    绣帕的颜色极为清淡悠远,又似云朵轻柔,便是没有触碰,众人也知并非凡品。
    顾肆悄悄吸了一口气,按着乔景澄教他的话,对乔佳觅道:“这绣帕的颜色名为雨过天青,佳觅,我希望你心里时时刻刻是天晴。”
    乔佳觅注视着男人深邃而专注的双眼,耳边是他认真又温柔的声音。
    她一时间失了言语。
    就连自己是什么时候从男人手里接过那绣帕的,都搞不清。
    洛溪染看着乔佳觅手里的帕子,小声道:“咦?上面还有字?”
    乔佳觅下意识把柔软织物平整打开,低头去看,上面绣着的簪花小楷便映入眼帘。
    不过是孤零零的四个字,她不自觉读出了声:“佳期如梦……”
    “佳期如梦?什么意思?”顾意柠歪着脑袋问。
    洛溪染捂着嘴偷偷地笑了,乔母也眉眼舒展,面上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冲顾肆晃了晃。
    乔佳觅则是倏地红了脸。
    顾意棠向妹妹解释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这是一首极美的词,说的是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更何况,词里既有阿爹的姓、又有阿爹的名,是不是很美?”
    顾意柠瞪大了双眼,忙不迭点头:“是的!”
    乔景澄笑嘻嘻地插了一句:“阿柠还没学过这首词,不过哥哥们都会。下一句跟着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觉得这才是干爹想说的话。”
    若说前半句顾意柠听不懂,后半句这般直接地剖白内心,她自然可以听明白。
    小姑娘一双与乔佳觅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顿时泛起了亮晶晶的光:“这是一首情诗吗?澄哥,阿爹是送了一首情诗给阿娘吗?”
    原本绣帕上只绣了四个字,为的便是朦胧的意味,还有那欲说还休、谁都心知肚明的情意。
    如今被顾意柠大剌剌地指出来,便是顾肆都有些不好意思。
    乔佳觅更是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把绣字的那一面藏了起来。
    她气息有些不稳,不由开口:“什么情诗不情诗,阿柠你还小,懂什么情诗?”
    顾意柠不乐意了:“我听得懂啊!爹和娘的感情长久,并不在朝朝暮暮,这不是很容易懂吗?”
    再说下去,乔佳觅的脸就能烫得热鸡蛋了!
    顾肆眼睁睁看着她玉白面上染着层层红云,神态羞赧,沉得那一双桃花眼愈发波光潋滟、勾人魂魄。
    他不由开始为娇妻解围:“阿柠,我想对你娘说的话,都被你说了,可怎么办才好?”
    小阿柠笑了起来,乔母也顺势评论了几句,前厅滚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松快了许多。
    众人知道乔佳觅脸皮薄,很快便放过了这个话题。
    夜已深了,小夫妻两个相携进了屋。
    一踏进屋门,乔佳觅便松开了揽着男人的手,开始找他秋后算账:“你,你今日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顾肆微微笑着摇头道:“没有什么意思,佳觅,我不过是送你一条绣帕而已。”
    乔佳觅脸上原本已经降下去的燥意,听他这么说完,又有了升起来的趋势。
    “我还不知道你?成婚多年,从没有过这样细腻的心思。好端端的,怎么今日就会有了?还知道送什么帕子?”
    顾肆坦诚道:“确实。送东西的主意是阿澄出的,礼物是阿行和阿澄帮着挑的,话也是他们教我说的。”
    乔佳觅顿时一噎,没好气道:“这么说来,是那两个臭小子送我的东西了?”
    男人此时却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东西是我送的,心意是我的。”
    乔佳觅一颗心被他折腾的又上又下的,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她脑子里仍记着方才那绣帕轻柔绵软的触感,便是连颜色都是她极喜欢的。
    不得不说,上面绣着的几个簪花小楷也十分精巧好看。
    阿澄和阿行两个小子挑的礼物,算是送到了她的心坎里了。
    不料男人接着又说了一句:“他们两个出了绣帕子的主意,我便在青镇的铺子里一家家去找,最后寻到了这个淡青色的。佳觅,你喜欢素雅的颜色,对吗?”
    乔佳觅“唔”了一声。
    她忍不住又问:“那上面的绣字呢?”
    是本来就有的吗?
    顾肆笑了笑:“原说了要三日后去取,是我逼着绣娘,当场给我绣出来的。”
    闹了半天,还是顾肆挑的帕子啊?这合心意,不也是他合了她的心?
    不自觉间,乔佳觅的脸上又慢慢爬上了红云。
    顾肆是亲眼瞧着她神色变了。
    他曾在塞外看过日出时东方天际的颜色变幻,也碰巧遇到过远山江边夕阳落下时的绮丽悠远,如今细细想来,这些所有壮丽辽远的的美好景色,竟是不及乔佳觅一张小脸红起来的模样。
    而这样的瑰宝,是他的。
    顾肆忍不住倾身上前,在乔佳觅滚烫的脸蛋上啄吻了一下:“看来绣字是绣对了。”
    乔佳觅震惊于男人的流氓行径,捂着脸躲到了一边,又不满道:“你,你还说自己不霸道!人家绣娘做活也有时间的,偏偏你强压着旁人给你绣字!”
    顾肆笑了笑:“最初时是强压着,加价加到十两银子一个字才肯给绣。不过后来听说我夫人是你,那人便心甘情愿地绣了。”
    乔佳觅不由愣住了:“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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