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衙门查案还要时间,乔佳觅索性带了一群帮手,直接找上了谭松的家门。
乌泱泱一群身高体壮的汉子在狭窄的小院里排开,谭松心里害怕,就差双腿打哆嗦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我,我答应了张爷月底还银子的……”
乔佳觅从壮汉身后走出来,扬眉冷笑:“我可管不着你和赌庄之间的银钱往来。不过谭松,你这一把火烧了我上千两银子的货,这笔账咱们要怎么算?”
谭松怵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了乔佳觅:“哪里就有上千两银子?!”
不过是些破烂衣裳,怎么就值一千两银子了?!
他险些说漏了嘴,在意识到自己差点露出把柄来时,急急忙忙止住了话头。
谭松赶紧遮掩几句:“乔娘子,说话是要有证据的,你凭什么说我烧了你的库房?拿出证据来瞧啊!若没有证据,你带人擅闯民宅,我是可以报官的!”
乔佳觅根本不在乎谭松承认与否,她二话不说,便厉声吩咐身边的打手道:“给我打!照着浑身上下最疼的地方狠狠地打!一拳五两、一脚十两银子,都给我算着点,打够一千两才许停手!”
打手们高声应了,整齐划一的声音直入云霄,把谭松吓得心神俱颤。
他连忙后退几步:“乔,乔佳觅,你不能这么干!”
乔佳觅脸上的冷然神色里溢出了些许戾气,在这一刻,即便不肯承认,她的模样也像极了发怒前的顾肆。
“我为什么不能?你都能放火烧我库房了,还不许我把你揍一顿出气?”
谭松连连后退,原本笃定的嚣张和不可一世也全被恐惧取代:“你,你根本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少你的库房了!”
乔佳觅带来的打手可不听谭松狡辩,他们收了钱,自然要提主家办事。
很快,沙包大的拳头便落在了谭松的头上脸上。
他被打得嗷嗷直叫唤,嘴里就只剩下一个:“我要去报官!我要去报官!衙门里会有官差大人为我做主——嗷!”
乔佳觅冷眼看着谭松丑态毕露的模样,厌恶道:“便是衙门里来了人,又能如何?我都说了,五两银子一拳,十两银子一脚,好好受着!这是赔给你的!”
又高又壮的打手下拳,可不是当日高初云那般女子的力气了,简直是拳拳到肉。
还没一会儿功夫,谭松的模样便已不能看了。
为首的打手示意众人停住,粗声粗气地对乔佳觅道:“乔娘子,才打了二百两银子,还继续吗?”
没等乔佳觅开口,谭松先哭求着喊了起来:“够了够了!不能再继续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乔佳觅冷笑,睨向对方的眼神仿佛在看令人厌恶的虫子,毫不留情道:“再打五十两!”
打手“哎”了一声,一把抓住谭松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揪了起来,沙包大的拳头下一刻就落在了谭松柔软的肚子上。
他还一边数着:“五两、十两、十五两!”
腹部最是难扛疼痛的,谭松左右扭着躲不开,最后只能弓成虾米一般的模样,涕泪俱下求饶的样子恶心的乔佳觅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打手兢兢业业地又给了谭松十拳,这才把人丢到了一边。
他冲乔佳觅咧嘴一笑:“乔娘子,五十两打完了。”
乔佳觅微微牵了牵嘴角,一双多情的桃花目中也不再像方才面对谭松时那般盛满冷意,轻声细语对打手们道:“辛苦诸位大哥。等一会儿去我父母家里吃饭,我二哥已经备了好酒好菜,就等诸位前去赏光。只是今日才打了二百五十两银子,还欠下那么多……”
打手们连道客气。
“白二哥的面子肯定要给!乔娘子放心,这厮敢欺负到你头上去,咱们兄弟们随时有空,只要你喊一句,立刻过来帮你讨还公道!”
“就是!若是你愿意,咱们中午回去吃个饭,下午还能接着来打人!”
谭松听了,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一旁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他,见状赶忙又是悄悄的一巴掌,甩在了谭松脸上:“不许晕!”
谭松硬生生挺住了。
他浑身上下被揍得没有一块好肉,只觉得自己仿佛散架了一般,随时都能闭过气去。
一想到今日才打了四分之一……
谭松又是眼前一黑。
他冲乔佳觅哭道:“乔娘子,乔祖宗,我再也不敢了!烧库房的主意不是我出的!我就是听信了谗言,这才一时做出错事,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乔佳觅挑眉,冷笑:“这事难不成还有隐情?”
谭松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忙忙道:“是,是!我不是主犯!我只是从犯!这一千两银子的打,也该两个人分着挨!”
乔佳觅看见这样的孬种就来气:“还知道主犯和从犯,看来前几日的大牢没白蹲!你既这般没骨气,又哪来的胆子敢烧我的库房?”
谭松顿时痛哭流涕,一通道歉求饶:“姑奶奶饶了我吧,我是没骨气、更也没胆子!都是别人教唆我干的!”
乔佳觅不耐道:“是谁教唆的,还不快招!”
谭松抹了抹泪,眼珠一转,迟疑道:“招了的话,能少挨打吗?”
乔佳觅横眉一竖:“给我接着打——!”
谭松赶忙收了小心思,告饶道:“姑奶奶别打了!我说,我这就说!”
乔佳觅干脆找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听他一边哭一边说。
谭松的样子很是委屈:“我原没打算做什么的,被高小姐教训了一顿,早就不敢了……实在是受了人唆使。”
乔佳觅骂他:“吞吞吐吐的,再说慢一句,我多揍你一拳!”
谭松赶忙收了那副模样,竹筒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讲了起来:“我当日被关在牢里,旁人问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便一五一十说了……谁料有人听了我的遭遇,便给我出主意,让我放火烧了大姐和乔娘子你们的铺子……还允我,事成之后,替我还赌债。”
乔佳觅冷笑一声:“我倒不知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本事,能替你还三千两银子。若他自己有那么多银钱,早就把自己赎出去了!还蹲什么大牢!”
本朝确有规定,只要犯人犯下的不是奸淫掳掠的重罪,是可以通过交银子来减轻刑罚的。
谭松也清楚这一点,便解释道:“我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可他说,他有的是钱,不过是得罪了姓顾的王八蛋……咳咳,姓顾的官差大爷。”
乔佳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秀美的眉毛完全竖了起来:“那人可是名唤顾有为?”
谭松愣了一下,忙道:“是是是,是叫顾有为!说话吐字斯斯文文的,听说还是个秀才!”
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乔佳觅定要一口啐出来,把顾有为那厮骂个狗血淋头。
“真是好大的胆子,人在牢房里还不老实!”
乔佳觅觉得,顾肆的这群亲戚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非得乱棍打得没气了、再不能动弹了,才知道安分守己。
嫁给顾肆以后,她就没过上一天安生的日子!
谭松偷眼瞥见乔佳觅柳眉倒竖的模样,知道自己转移仇恨成功,便小声问:“那……乔娘子,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了?”
乔佳觅厌恶地瞥了对方一眼:“想不挨打也可以,随我去衙门,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谭松顿时怂了。
乔佳觅一个眼神过去,众打手齐齐上前,将行动不便的谭松团团围了起来。
谭松赶忙哭叫到:“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