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几乎称得上是气急败坏:“青天白日的就不能收敛一点?我辛辛苦苦跑去给你又是找大夫、又是送人,又是赶回来买药煎药,看来姐夫已经好全了!”
顾肆被人打扰,正是不爽的时候,被乔佳觅用力攥着的手强压下了心头的不满。
反观乔佳觅,一张玉面已经满是红霞,尤其那双诱人沉迷的桃花眼早已波光潋滟。
她的声音更是软的不像话:“小七,你,你先出去。”
乔白费这才看清楚了五姐的模样,一时间如遭雷击,仿佛不认识她了一般,脚步不由得钉在了原地。
少年再听不到旁的声音,只有她浅浅的、竭力控制住的呼吸,仿佛在他耳边响起。
直到她又轻声唤了一句:“小七?”
乔白费被这声音叫的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心头闪过了多么恶劣龌龊的念头。
他早已满脸通红,此刻却不得不将之掩饰为恼怒之色,丢下一句“真是荒唐!”便匆匆逃离了这一室旖旎。
直到不知跑了几条街,眼前的人与景已是全然陌生,又被那初冬的冷风一吹,少年滚烫发热的头脑这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只是乔佳觅的样子……
他用力甩了甩头,恼怒地想要将那副画面甩出脑海,却仿佛刻在脑子里一样,连一点褪色的迹象都没有。
乔白费又想跑了。
不管跑到哪里!
跑出京城、跑回乔家村,只要能离乔佳觅远点!
他脑子里天人交战,一会儿是在叫“五姐”,一会儿又是那声饱含着压抑情动的“佳觅”,乔白费几乎分不清他是谁。
有时是和五姐自小一起长大的自己,有时又变成了赤着上身、压着五姐不断亲吻的顾肆。
他简直要疯了!
乔白费此时觉得,再冷的风都吹不冷他滚烫发热的脑袋,当即跑到了河边,准备跳进去冷静冷静。
一旁原本看热闹的人,此刻也忍不住,上前拽住了少年的胳膊。
“喂!你这人是脑子坏了不成!”
他原本是在河边散步,却瞧见远远跑来一个满脸通红的少年,模样生的极好,只是脑子看上去不太好。
只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又突然恼了起来,二话不说开始脱衣裳脱鞋,瞧着下一秒就要跳到冷冰冰的河里去——
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就算淹不死他,冻也能把人冻死。
傅传玉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拉住了乔白费之后,就立即后悔了。
却没想到少年猛地抬头,怔怔地盯着他,喊了一声:“五姐。”
傅传玉当即黑了脸,“脑子有毛病就不要出来瞎跑!哪家的孩子?”
乔白费猛地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这分明就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是他五姐?
他赶忙向路人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傅传玉却认定了他脑子不好使一般,拧眉问他:“到底哪家的?家人为何放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有毛病就该治,天寒地冻的跑到河边来跳河,连男女也认不清,怕是病的不轻吧?
被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乔白费便是再纠结混乱,也不得不从万千思绪中暂时抽身,来应付面前这尴尬的场面。
他轻咳了一声,道:“这位兄弟……能否先放开我?”
对方却面露警惕:“松开你,让你当着我的面跳河不成?”
乔白费沉默了一下,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场误会,只能道:“我不是要跳河。”
傅传玉见对方面色沉静,气质犹如上好的冷玉,冷冷清清的模样全然不似方才的疯癫混乱,倒也信了几分。
只是犹自担心着——
据说脑子不清楚的人并不影响智力,没准儿对方就是格外聪明,这才从家里跑了出来呢?
他谨慎地问:“方才你这是要……?下去洗洗澡?”
乔白费有些恼,被陌生人看到他这样尴尬的一幕,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少年的面色愈发冷凝,硬邦邦道:“我想做什么,为何需要向你解释?”
直到此时,傅传玉这才相信了,对方并不是脑子有问题。
许是受了什么刺激?
少年人嘛,一时头脑发热,也能理解。
他笑笑,放开了少年的胳膊,“是在下打扰了。”
既然脑子没问题,他倒想看看,这冷冷冰冰的少年人若是跳到了河里,是冰凉的河水把他冻上呢?还是他让河水更凉了?
对上对方看热闹一般的目光,乔白费的脸慢慢变黑了。
他不满拧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傅传玉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想看热闹,便笑笑:“我在这里散步,你自便,自便。”
乔白费被噎得吸了一口气,早想不起来方才被乔佳觅搅乱的那一汪心池是如何震荡不安的,只用力瞪了一眼傅传玉,扭头走了。
留下青年在原地似笑非笑,回味了一番少年气急却仍端着脸上神情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
乔白费自顾自生着闷气,不知道该去哪里,而家中被打断的乔佳觅和顾肆也有些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
乔佳觅已经完全回了神,默默从顾肆双臂和床榻之间钻了出来,“咳,方才小七过来应该是给你送药的。我,我去看看……”
男人又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乔佳觅想起方才被顾肆抓住后的展开,急忙制止他:“别闹了,你现在这幅模样,不操心怎么好好养伤,急那些事情做什么?”
顾肆笑了:“那等伤好了,就行吗?”
乔佳觅被噎了一下。
她既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是扔下一句:“身上有伤,消停会儿吧!”
看着乔佳觅落荒而逃的背影,顾肆脸上的笑容慢慢加深,一双习惯了盛着各种情绪的眸子也罕见的变得清亮、干净,写满纯粹的欢喜。
若是能一直同她这么相伴下去,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