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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得找点棉花回来, 做几床新被,冬天才好过。”秦念琢磨道。
    现在全球气候还没变暖, 这大北方的, 又住多年的老平房,冬天怕是不好过。
    “可不能瞎折腾!”冯婆婆连忙说,“棉花紧俏, 太惹眼!”
    她一直担心秦念总是出入黑市,平时淘弄点吃的倒好,现在谁手里有点钱不淘弄点吃的改善下生活?可要是太过打眼,她怕出问题。
    “放心吧,婆婆,”秦念拍了拍老太太干瘦的手,“我就是说说,咱黑市根本没这个。”
    她们这不是棉花产区,能买到棉花的自家都不够用了,怎么会拿出去卖呢。而商店已经很久都没有棉花到货了,所以就算是秦念在商店上班也没法买到棉花。
    老太太听前半句还安慰些,听到后面差点炸毛,啥意思啊?没这东西你才不倒腾,要是有这东西你还就真干了咋地?
    秦念在老太太毒辣的目光下利落的弹了起来,极上道的说:“我去做饭,您老今儿吃现成的!”
    溜了溜了...
    收拾好的鸡砍成块,秦念在锅里多下了猪油,这鸡肉紧实到发柴的地步,要是不大油猛?的话肯定不好吃。
    她做饭就一个优势,舍得下油,就是颇见过世面的冯婆婆也是心疼油的,这是这年代人们朴素的作风所致,所以这菜还就得她做才好吃。
    鸡肉与热油的相遇,发出滋啦啦的响声,一个个的油泡泡催化了鸡肉的香气,锅里小鸡的皮肉都?的焦黄焦黄,是明明看到都要咽口水的程度。
    等差不多了秦念才下蘑菇,最后喊来冯婆婆在大锅四周贴上饼子,这个她不会,剩下的就是交给时间,猛炖去吧!
    三人饱饱的美餐一顿,不爱吃玉米饼子的秦念都造了好几个。
    大锅贴的饼子有一层金黄的糊葛,像锅巴似的,特别香。就着喷香的鸡肉,还有已经吸满了鸡肉汤汁的蘑菇,别提有多对味儿了!
    明明这些日子眼见的都胖乎起来了,个子也像窜条似的嗖嗖上涨,比秦念初来时高出不少。
    冯婆婆看着满足的姐弟俩,心里也是十分熨贴,她以为自己要孤独终老了,哪里敢想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啊!
    “今天也和你的新朋友一起玩了吗?”秦念问打着饱嗝的明明。
    “玩了,嗝,他们都来我这看小人书,嗝。”
    现在的孩子,手握小人书就等于手握大权了,更何况明明那一架子书呢,全院的小孩子都来找他玩儿,再不是从前无人问津的小可怜了。
    秦念发现明明这孩子虽然被吓的有些胆小,但却是个极有想法的。
    本着不参与、让孩子自由发展的原则,秦念买回小人书后就没管明明怎么处理这些小人书。
    面对着一窝风涌过来的孩子,明明先是有些懵,然后就极快的定下了章程。
    他比人小,抢不过别人,喊话别人也不听。可谁要是硬往上上,他就死抱着小人书不松手,谁也不借。
    几下就有人自动替他维持秩序了。
    然后他定下了规矩,不能把书往外拿,只能在这胡同看,谁要是往外拿,以后就谁都不借了。
    这下把人都收拢在这小胡同里,看够了书孩子们再玩陀螺、踢沙包的时候总会叫着明明,因为小人书里也分畅销书,好些人排着队等着看呢,所以都想和明明处好关系。
    就这么,明明算是在大院里和孩子们打成一片了。
    秦念听着满意的点头,小家伙做的不错,是个有想法的。
    明明看到姐姐欣慰的表情,高兴的脸都红了,手舞足蹈的跟她讲白天玩的有多开心,一使劲卡嚓一声,腋窝裂了个大口子...
    秦念...
    冯婆婆给明明往下拉了拉衣服,“孩子长个子了,这衣服怕是得重做。”
    小孩子本就废衣服,秦念刚来时给做的衣服现在眼见着又小了。
    “那就重做!”秦念小胳膊一挥,拍了拍因为把衣服弄坏而像做错了事似的明明,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疼。
    “正好做新的给明明开学穿!”
    因为成分问题明明本来就没什么自信,现在妈妈又没了,秦念不想让他像个小可怜儿似的,所以打定了主意绝不亏待他,至少生活条件方面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
    明明有些腼腆地笑,秦念揉了揉他的小脑瓜,
    “永远记得,我和婆婆都不会因为你弄坏了什么东西对你发火,因为你比衣服、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小明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还不太能理解姐姐话里郑重的含义,但他明白自己在姐姐心里很重要。
    这让他不自觉的挺起了小脊梁骨,他很重要呢。
    秦念心里一直记着棉花的事儿,瞅着商店来货的功夫去和送货司机套近乎。
    “大叔,您从哪来啊?自己家结的桃儿,吃个解解渴!”
    那大叔最开始不收,在秦念的热情坚持下,看到秦念是商店里的售货员才接了,“刚从京市过来,送完货还要去南边。你在哪个柜台?怎么看你眼生呢?”
    他虽然各处跑,但经常给新安市百货商店送货,这么多年都是些老面孔了,这年轻姑娘还真头一回见。
    “我在柜台卖布,”姑娘爽快道,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伤心的低声道,“前阵子我妈没了,家里只有我和我弟,我就来顶我妈的班了。”
    大叔这才想起来布区原来是个妇女来着,送货的时候他还有印象,怎么人说没就没了?看这姑娘也怪可怜的,家里还就她和弟弟,这日子也不知道咋过下去...
    “叔也没啥能耐,就是个可哪跑车的,你要是缺点啥叔帮你带回来。”
    他们这行的别的不敢说,一些紧俏东西倒是好弄些,有好多同行都私下里干些南贩北运的活儿,好些人跟黑市都有联系,因此条件大多不错。
    “您可太谦虚了,货车司机可是十分光荣的职业呢。”秦念恭维道,“您方便的话,要是遇到棉花能不能给我带些,家里的被子好些年了,我想给弟弟做床新被子,回头我给您加运费。”
    司机老张一听秦念这么说,更是同情,哎呀,这孩子也太不容易了,谁听了能不感动啊!连忙应承下来,说要是看到有棉花一定帮秦念带回来。
    秦念再三感谢,现在能开四个轮子的可不一般,挣的多吃香算技术工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工作。
    人要是说帮你留意着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跟人处好关系准没错儿!
    秦念把套近乎这件大事忙完,撒丫子往商店里赶,她那儿还上着岗呢,让徐丽丽帮盯着。
    等进去一看,见刘中和正跟大家讲什么,暗恼真是她不走的时候啥事都没有,她一走就被抓包,果然是勤恳的打工人命儿。
    偷偷溜到自己工位上,刘中和跟没看到她似的继续讲话,
    “所以呢,大家先克服一阵,机械厂食堂虽然远点,但人家机械厂伙食比咱好啊,咱也去尝尝这新安市最好的食堂是啥味儿!”
    秦念跟着鼓掌,等着刘中和走了之后才偷摸问徐丽丽,“怎么事儿?去机械厂吃饭啊?”
    “说是咱商店食堂昨夜里塌了,今早做饭的大师傅去一看,承重梁都让白蚁柱空了,幸亏不是白天塌的,要不人都得埋里去。”
    “嗬!这么悬啊!咱这不算是逃过一劫嘛!”
    “那可不是!”众人七嘴八舌的加入聊天,“所以咱食堂重建之前咱都得并到机械厂食堂去吃饭,但也有一样好啊,机械厂食堂是出了名的伙食好,反正比咱小食堂可强多了!”
    “你跟人秦念显摆啥啊,人秦念可是从小吃机械厂食堂长大的!”
    “也是哈,看我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嘛!”
    众人哈哈乐,秦念也跟着呵呵,她能说她对机械厂食堂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这天中午,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机械厂食堂,没什么惊艳的,就比她们商店食堂大了点儿,排队的人多了点儿,伙食倒确实不错,乱炖,黄瓜炒肉,西葫芦炒肉,还有一槽子大鸡腿儿。
    秦念刚想奔鸡腿排队去,就听有人喊她,
    “秦念!这儿,我在这儿!”
    秦念转头一看,是楚海燕。她冲楚海燕摆摆手,然后跟一起走的徐丽丽她们打了个招呼,
    “我朋友在那,我跟她一起吃了,你们别等我。”然后朝楚海燕走过去。
    楚海燕正拿着两个铝饭盒,腾不出手来跟秦念打招呼,高兴的直垫脚。
    “你怎么上我们食堂来了?”
    “我们商店食堂塌了,以后来你们食堂吃饭。”
    “那赶情好,正好没人陪我吃饭!”
    楚海燕脾气有些愣,一向是独来独往。插队一年让她爸整了名额调回来安排到后勤,都是些年纪大的同事,她就更单独行动了。
    秦念咧嘴笑,她当然知道一个人吃饭的不自在了,也愿意和楚海燕一起。
    “打鸡腿没?”她问。
    “没,我排队那会儿没鸡腿儿,不过有一份红烧肉!”楚海燕开心的晃了晃饭盒子。
    秦念吸溜一声,作陶醉状,“等着,我去打鸡腿儿!”
    两个人正沉醉在美食中,就被一群姑娘的声音打断了。
    “机械车间来了个学徒,那家伙长得老好了!”
    “能有多俊啊,瞧你那样儿!”
    “真不是她夸张,那小伙是真帅!那个头,那身量,主要是那长相...唉呀呀!”后面是嘻嘻的笑声。
    “你要不信的话自己去看呗,一会儿他也能来吃饭!”
    “看就看,我就不信...”
    秦念转头看楚海燕,“你们机械厂还有这样的人物呢?”
    楚海燕对她上次的“颜狗”事件记忆犹新,忍住要放飞的嘴角,“新来的,长的是挺好,呃...比我堂哥强不少。”
    秦念不可置否地耸耸肩,这时候男性女性身高都偏低些,长得再好看在视觉效果和穿衣效果上也是要差了些。
    更何况她阅“美”无数,在她们看来好的,搁她那也就平常人。
    门口进来了一群人,是机械车间下工时间到了,很多姑娘跑过去看热闹,还伴随着叽喳哇塞笑闹的声音。
    “瞧,人过来了!”楚海燕用下巴指了指门口。
    秦念只看到一群人往这边走,根本就看不出哪个是那帅小伙,她就看了两眼,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我的鸡腿儿!”
    再不去排队,等这些人都排上来,还哪有鸡腿了?
    楚海燕...颜狗就这样吗?是不是叫腿狗比较合适?
    蒋溢目视前方,吊儿郎当的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溢哥,吃饭去啊?”
    “嗯。”蒋溢朝那边看了眼,桃花眼轻轻一瞟,嘴角一勾,算是答应了。
    就听到好些姑娘“哇哇”的抽气叹息声,还夹杂着好些男同志的不屑鄙视声。
    女同志们:“呸,二流子!看我干啥?”捂脸转头跳跳跑。
    男同志们:“大老爷们儿天天招风引蝶,不是啥好鸟儿!瞎浪!”昂首挺胸好青年,不和二流子为伍。
    蒋溢无所谓的嘴角轻扯,好看的唇形轻微波动,高挺的鼻子发出短促的轻嗤,说不上来是自嘲还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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